熬到凌晨,总算将袜子做完了,她仰在榻上小憩了一会儿,便赶紧洗漱,赶去别亦阁当值。
江辞有晨读的习惯,读书时必要喝茶,沈音徽捧着茶盏走到书桌前,手一滑,茶水尽数洒到地上。
江辞皱眉:“怎么毛手毛脚的。”
沈音徽低下头,委委屈屈道:“奴婢愚笨,就着蜡烛做针线时扎了手,针眼小,原本也不算什么,可被这热茶一炙,就疼了起来。”
“好端端的,你做针线干什么,府内的绣娘是吃干饭的不成?”江辞没好气。
沈音徽赶忙回话:“昨天吴嬷嬷给奴婢送了一蒲篓料子,吩咐奴婢给太妃做八双绫袜,奴婢手脚愚笨,这才扎了手。”
江辞轻嗤,原是在这儿等着他呢,刘月全被打断双腿,吴嬷嬷不敢找主子说事,自会把帐记到沈音徽头上。沈音徽不敢得罪吴嬷嬷,只能拐弯抹角在他这儿寻庇护。
江辞看向沈音徽:“既不是你分内的事,拒了就是。何苦在我这儿给吴嬷嬷上眼药,吴嬷嬷是太妃的人,便是问罪,也得由太妃来。”
沈音徽虽吃了挂落,到底得到了实惠,有江辞这句话,吴嬷嬷以后若再找她干活,她便可以理直气壮拒绝了。
她喜笑颜开,对着江辞行礼:“还是王爷心疼奴婢,奴婢在这儿谢过王爷了!”
江辞不置可否,重新将目光投向手中的书籍。
用过早饭,江辞便出府处理公务,沈音徽这才腾出时间收拾主屋,到了午时,江辞依旧未归,沈音徽知道白日里他是不会回来了。遂回偏院补觉。
刚盹着,就听到有人敲门,沈音徽起床开门,只见来人是吴嬷嬷。
吴嬷嬷原想借着绫袜在太妃跟前给沈音徽上眼药,没成想沈音徽熬夜把绫袜做好了,她没法子发作却又心有不甘,于是拿了新料子让沈音徽做绣鞋。
沈音徽害的刘月全双腿残废,她要一点一点熬死沈音徽才罢休。
吴嬷嬷依旧是一副笑盈盈的和善模样:“姑娘心灵手巧,做的绫袜十分合太妃的心意。您是好性子的,不如送佛送到西,再给太妃做两双绣鞋!”
吴嬷嬷边说话,边将准备好的料子递到沈音徽跟前,不料沈音徽视而不见,压根不接。
沈音徽道:“太妃和善,我是极想孝顺她老人家的,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精力跟不上。昨日我熬夜做好绫袜,整夜没睡,今日便出了岔子。”
“早晨奉茶时,不小心打碎了王爷最喜欢的茶盏,王爷当即便骂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缝制衣物是绣娘的活计,我若执意缝制,便是乱了府上的章程。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我便是再想孝敬太妃,也是不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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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搬出王爷来压人了,吴嬷嬷便是再嚣张,也不敢说王爷的不是,只得顺着沈音徽的意思往下说:“哎呀,都是老奴糊涂,显些乱了王府的章程,便是针线房那几位不眠不休,也不应该来麻烦姑娘。”
王府只两位主子,针线房又哪里需要不眠不休?沈音徽知道吴嬷嬷在给她自己台阶下,也不戳穿,只客气道:“嬷嬷严重了!”
吴嬷嬷出师不利,心里堵得难受,没心思再跟沈音徽寒暄,便找了个由头回太妃院里去了。
沈音徽乐得轻松,接着补觉。
江辞直到戌时才回府,身上带着酒气,约是因为喝了酒,眸中蒙了一层朦胧的水汽,不似平时那样冰冷,倒多了几分温情。
沈音徽伺候他盥洗沐浴,而后将人安置到床榻上。她转身往外间走,背影高挑婀娜,颇有风姿。
江南人风雅,也玩儿的开,江辞今日与好友相聚,酒会上不仅有舞女跳舞助兴,更有刚出浴的美人倾心做陪。
那些人虽精心打扮,眉宇间的谄媚之气却无论如何都遮不住,没来由的就让人心生厌恶。
再看沈音徽,她虽是丫鬟却气度高华,半点奴颜婢膝的姿态也无,若叫她作陪,不知会是何等光景。
“阿音!”江辞出声。
沈音徽顿住脚步,回眸看向江辞。
“你去沐浴!”江辞喃喃,声音里带了几丝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