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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战场相遇（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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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来龙族做什么？”回去路上，柳离随口问了一句，柳元与她并肩走着，金乌投下影影绰绰的斜晖，将柳元的神色半遮半掩，只余下她清冷的声音回荡。

“去见一位故人。”

柳元见到祖龙时，他正浮坐云海间，金色长袍披在他的身上，本该是最耀目的色彩，此刻天高云阔，八荒目下，竟生出几分寂寥。

“你还是老习惯，”柳元踏云而行，“高居苍穹，俯视洪荒，此刻可还有当初豪情。”

“四海已入掌中，剩下的敌手，只有凤族与麒麟值得入眼。”祖龙头也不回，轻描淡写却是无尽豪气。

“可你选择了并不合适的时机。”柳元走近他的身旁，与他并肩坐下，这位龙族之主竟也对这冒犯的行为一话未说，甚至听她讲完了下半句近乎责难的话语，“你我皆知战争不可避免，但以这样折将离心的方式开始，祖龙，这次是你冲动。”

“你既然知道不恰当，又为何由着那几个孩子胡闹。”祖龙偏头看她，看她丝毫不闪躲的目光。

“你既然出现在凤族，又为何不向睚眦说明？”柳元反问向他。

祖龙摇摇头，“吾从不解释。”

“是不屑解释，还是无法解释？”柳离只提了一句，便略过这个话题，“说到底，我们在这里纠结是非对错毫无意义，战争已经如吾等所料开始，即便再有多少难平之心，亦无济于事。”

“难平吗？”祖龙袖口伸展，露出手中一支断笛，“那到底是我的长子。”

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昔年桀骜如祖龙，面对第一个孩子尚且珍爱无比，亲自带在身边养大，手把手教他修炼，也拥他登天入海遨游，也陪他膝前承欢相乐，亦寄托期望，盼他成才，父子祥和，历历在目，转瞬生死茫茫，天地无寻。

这次柳元没说话，这一刻的祖龙只是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但仅有这一刻，因为下一刻，他依旧是龙族众望所归的族长，是带领龙族在洪荒奠定霸主地位、永远不会胆怯低头的祖龙。

“这一次既然是从凤族开始，那麒麟处，便还是由你负责。”如柳元所想，祖龙很快从片刻的回忆中抽身，一开口就是如今大势，“这一次，吾不希望再重复当初的局面。”

“自然，”柳元视线看向云层下隐约模糊的陆地，“这一场战争，谁都不能旁观。想做捕蝉的黄雀，也要看有没有那个能力。”

祖龙陷入沉默，柳元却主动开口，“龙族前端的战场，我想让她参与。”

“谁，”祖龙一时没明白，转而又反应过来，“那个小丫头？我那天见她不过金仙，柳元，你便是对她寄予厚望，也不必如此着急。”

“你我当初行走洪荒，可没谁考虑过安危。”

“吾等奋力修行，结群建功，为的不就是后来的小辈能安稳成长吗？”

柳元叹了口气，“祖龙，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你我都无法预料这场战争的结果，便是千万准备，又如何写就未知的前路。”

“至少在最后决战之前，吾能一直庇护他们。”

祖龙坚定道。

柳元看了自信满满的祖龙一眼，语气幽幽，“那囚牛睚眦算什么？”

“……”

你不要仗着咱俩关系好就逮着我的伤口使劲戳啊！

旁人拿这种话来怼祖龙，后者估计能当场翻脸，可到底跟柳元多年交情不同，而且那丫头算起来，也是他的血脉，祖龙想了想还是应道：“那我让敖然照顾着她。”

“敖然，你决定是他了？”相交千万载，祖龙一句话柳元就明白他的意思。

“你敢把唯一的继承者送上战场，吾龙族下一代族长又岂会躲在族中悠闲安宁。需知龙族荣耀，本就是披荆斩棘拼杀而来，他想要坐稳龙族少主的位子，自然要向龙族证明他之能为。”祖龙见柳元皱眉，“那孩子性情极好，你不用担心他会亏待小丫头。”

“不，”柳元对祖龙这某方面颇为粗糙的心思无语，“你打算让他以什么名义参与战局。”

虽然敖然一直是龙族看好的下任继承人，但看好不代表承认，敖然的地位目前仍然是龙族一位太乙真仙，甚至因为龙族某些想法刻意模糊了他的父母，本人则是一直在跟随祖龙修行，说弟子也可，只是究竟少了几分名分。

祖龙明显卡顿了一下，“我已收他为子，以后他便是龙族少主。”

祖龙之子即为龙族少主，这的确是个无可置疑的理由，只是这种情况，对于曾经的龙九子，对于各个方面都强于敖然的昔日龙九子之首囚牛来说，未免有些微妙的讽刺。

毕竟以龙族少主仅在祖龙之下的地位，论起来剩余的几位龙九子恐怕在他面前也要执礼敬之，可囚牛亦父亦兄，龙九子表面不说，心里都是服气的，换做敖然，突然冒出来个“大哥”，能有几分承认？

“你最好关注些那几个孩子的心情。”柳元提醒道：“他们恐怕心有怨愤。”

“并非一天两天，”祖龙显然明白她所言，但有些情况并非知道就可以解决，一如他亲眼见着囚牛与他渐行渐远，亦无能为力，“待一切了结，如果他们还能活着，或许吾亦可以放下那没用的威严，说一声抱歉。”

祖龙一生纵横洪荒，战过始麒，追过元凤，肆意张扬，傲然无束，从未考虑过他人心情，直到接连失去两个孩子，才稍微学会反省，才明白意气满腔犹未尽，己身非是少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