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听得小心脏一阵狂跳,敢情这小娘子是发了财啊,只有做酒席的百姓,才偶尔这样大肆采购一回呢!
她方才还跟丈夫抱怨说,今日生意比不上上一个圩日来着,眼下突然来了个大财神……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忙去拿袋子给冯小美装米。
冯小美放下担子,让老板娘也装些杂粮,过几日便是腊八了,她打算熬腊八粥。只不过,南方人吃不惯杂粮,又都是从北方进来的,因此价格也贵,冯小美买得实在肉疼,原本还想多买些做成杂粮糕给两个孩子当零嘴的,结果也只能打消了念头。
在铺子里转了一圈,选购了各种调料,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些干辣椒,顿时欣喜若狂。
“老板娘,这辣椒怎么卖?”
“哎哟,大妹子,这是辣子,可吃不得!”老板娘放下米袋,急忙把冯小美拽走,“我兄弟在外边跑船,过年时带回的。我有一回用来拌菜,那滋味啊,可难受了,这喉咙、这肚子啊,被火烧似的,别提有多难受了!我原本想等过年时铺子关上几日,用这玩意儿来药老鼠,我才留着的。”
冯小美嘴角抽了抽,摆摆手,“没有的,这东西能吃,我在主人家时经常吃呢!您就说多少钱吧,我好买些回去。”
“主人家?”老板娘没听懂。
“我以前在大户人家里做丫鬟。”提起以前的事就令冯小美糟心,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几分。
老板娘就想,那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了,或许这东西真的能吃吧,只不过,她实在忍受不了肠胃被火烧的滋味。
“小娘子竟然喜欢,我就送你好了。”老板娘大方地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要不我付你老鼠药的钱吧?”冯小美虽如获至宝,却也不想占人家便宜。
老板娘就笑了,“就没见过你这么实诚的人,人家送你东西你还不敢要。要真觉得不好意思,以后买东西多帮衬我。”
“那必须的!您啊,可亲又大方,不帮衬您还帮衬谁啊!”冯小美抱着一袋辣椒干,笑眯了眼。
“哟,这张巧嘴,你男人真是有福气啊,娶到你这样勤俭节家的好媳妇。”
“呵呵……”
两个女人说笑间,就把生意做成了。临走时,老板娘还送些了自己做的梅菜干、蒜蓉,冯小美谢了又谢,才挑了担子走。接着又陆续买了几盒小糕点、几根头绳、去布行添置了布匹、鞋袜,王伯的也给准备了。忽而想起家中那厚重却不暖和的被子,便问店铺老板,哪里有棉花卖。
可店铺老板却说,这里根本没有棉花这东西,大户人家用蚕丝、敝绵等填充在被套里,穷人家都是买些芦花、杨柳絮、碎布、烂衣服塞在里头,甚至有些穷人家直接塞些稻草、茅草作数。
竟没有棉花?
冯小美哀嚎一声,想了想,忽然又问店铺老板,“那有鹅绒鸭绒卖吗?”
老板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看她,“这又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些词儿?”
许是这里的人太贫穷,一年到头也难宰一次鸡鸭,没想过要把毛攒下来用,因此也没有卖。
冯小美叹息一声,买了芦花、敝绵、杨柳絮各四十斤,约能做三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