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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落进酒盅。
宾客满席。
青庐在朝城正中心的水洲。
水洲正中心有一株古树,羽叶樱红,茂密浑圆,亭亭如华盖。结浅紫色果子的薜荔从枝干上垂落,风一吹就像淡青布幔拂动。
宾客大多席地而坐,蜉灵们提着竹制酒坛,轻盈起落,给每一位宾客斟酒。
有体型庞大的棕罴,木头做的大桶捧在它爪中显得格外娇小,十几名紫金柔裳的蜉灵排队给它斟酒;有不及一寸的绣鸟,腼腆地藏在水晶兰瓣下,以雪琼为杯,一滴寒浆便盈盈满溢;也有粗苯丑陋的蛮蛮,结对成双,以独翼共同捧起一杯酒。
山妖小怪不同仪礼,只能根据寥寥几位曾经到过朝城的修士留下来的文集,依葫芦画瓢,半猜半蒙地给它们崇敬爱戴的人举办一场它们看来最好的婚礼。
长者般的白鹿引着师巫洛和仇薄灯走过蜿蜒在水泽中的赭红石路。
月光在他们背后落下。
“新人到了!新人到了!”
充当傧相的青羽鹦鹉高声叫到。
守在石路左右许久的两只猕猴奋力一伸长臂,拉开薜荔青帘。仇薄灯和师巫洛踏上泽中小洲,樱红丹华从古木上大朵大朵落下,纷纷扬扬,盖满小洲,盖满相许终生的新人的红衣摆。
“滴哩哩——”
棕罴忙不迭地放下木桶,鼓起腮帮子吹响小小的唢吶。
冶艳秾丽的少年与清隽孤峭的男子被欢天喜地的小貍妖们簇拥进青庐。
他们的目光在宾客满座间忽而在落花之间相撞,忽而又一起落到共同持着的红绸上。落到肩膀上的丹华,光色灼灼,染成他们眼角缠绵的新妆。
“滴——哩——滴——哩!”
唢吶越吹越高。
独翼独目的蛮蛮肩并肩地舞蹈,不及一寸的绣鸟高高举起琼花,黑文白首的昊鸟频频展尾……所有朝城的城民都眉开眼笑,都兴高采烈,都在奋力举杯,都在送上或听得懂或听不懂的喜悦祝福。
鼓乐齐响,声震天地,压过朝城外的滚滚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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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落涌西。
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成百上千,成千上万,千千万万的雷电照亮了涌洲的夜晚,闪电照亮涌洲西部的河山,柢山风花谷起阵,即翼山玄清门起阵,羽山太渊门起阵,古祝山御兽宗起阵……
这是惊世骇俗的兵杀之阵。
纵横千里,天地为局。
上一次仙门联手布阵,是多久以前的事?
一万年,还是几万年?
天地霜茫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