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黎的一番话,倒是引起了离琴翊琛的注意,刘副监正告假月余,兵器监正巧发生图样泄密之事,这不是巧合。
一刻钟之后,刘副监正拖着病体,步履匆忙的来到兵部器械库。刘副监正的脸色蜡黄,脚步虚浮,从兵部门口到器械库的这段距离他早就熟记于心,可今日他却觉着格外漫长。终于挪到了离琴翊琛面前,他早已累的气喘吁吁:“下官参见三殿下。”
刘副监正名为刘亦恒,江北人士,已至知天命之年,在从五品的位置上混了大半辈子,若无意外,他应该会在这个位置上致仕。他直属上司,监正穆洵川进入兵器监只有两年,却凭着对器械天才般的爱好,为兵器监设计了不少颇为实用的兵器,被擢升为兵器监监正。
他也有过不满,对一个刚过而立之年便爬到自己头上的人极为不服。可眼见着兵部对于器械的要求越来越高,他根本无法应付兵部的需求,渐渐的对穆洵川放下了抵触。
刘亦恒早就没了对那个位子的觊觎之心。过了自己的知天命之年后,他便对兵器监的事务越来越不上心,对于差事能躲就躲,能推就推。
上个月上旬时,他在家中饮酒做作乐,却因为贪凉染了风寒,第二日起就发起了高热,刘亦恒极为惜命,立即告了病假,兵器监的人都以为他只是偶感风寒,过几天就能回来,谁知这刘亦恒的病越治越重,根本无法理事。
他步履蹒跚的来到离琴翊琛跟前,脚下一滑,扑通一声直接跪倒了离琴翊琛面前,身体微微发抖,颤颤巍巍的从衣袖中拿出钥匙呈给离琴翊琛:“下官参见三殿下。”
见刘亦恒这副模样,离琴翊琛拧眉,伸手虚扶一把:“刘副监正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刘副监正告假后,这钥匙可曾离过身?”
刘亦恒摇了摇头:“回三殿下,这钥匙乃重要之物,下官一刻也不敢让其离身,这钥匙下官都是放在里衣的口袋里,即便是更换里衣,下官都是亲自为之。”
离琴翊琛摩挲着这枚还带着一丝温热的钥匙,就知道,刘亦恒所言非虚。
刘亦恒又咳嗽了两声,离琴翊琛见状,朝兵器库喊了一声:“鸢儿。”
蓝彤鸢应声而出。“刘大人,这是本王身边极为看重的大夫,既然刘大人身染沉疴,就她帮你看看诊。”
刘亦恒千恩万谢。蓝彤鸢让人将刘亦恒扶到一旁的便殿,纤细的手指搭上刘亦恒手腕的一刻,她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子。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蓝彤鸢才谨慎的开口问:“请问刘大人,自从染病以来,胸口可有憋闷之感?”
刘亦恒点点头。
“那是不是只要长叹一声,这憋闷之感就会有所减缓?”
刘亦恒眼中闪过一丝雀跃,急急的说道:“对,对,自从染病后,这胸口就时常憋闷,有时长输一口气,便会缓解许多,可过不了多久,这憋闷之感又重新袭来,老夫请过许多大夫,吃了不少的药,根本没有任何好转。”
蓝彤鸢平静的看了一眼刘亦恒,轻启朱唇:“大人,您这不是病,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此毒短期内并不致命,却能让大人缠绵病榻。”
“在下先给您开一副方子,大人先按此方服用三日,三日后在下再给您看诊。”
“中毒?”刘亦恒瞳孔震颤,想不到他一向小心谨慎,从不多管闲事,沾染他人因果,没想到却还是不知不觉间遭了别人的道。
多年的官场生涯,早就让他变成了一副老油条,可纵然这样,当他听到中毒时,还是免不了有些惊讶。可很快,他就镇定下来,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这毒是在兵器监内所中。
既然有人不让他在兵器监内出现,那他索性便借坡下驴,把手中的差事全部交出去,他回家养病去。想到这儿,他真诚的看着蓝彤鸢恳求道:“大夫,既然老夫中的是慢性毒药,那劳烦大夫仔细为老夫解毒,无论花多少时间、多少精力,还请大夫务必清除掉老夫体内的毒素。”
“刘大人您放心,这毒药虽然的确有些稀奇,但我还是有把握能替您解毒的。”蓝彤鸢胸有成竹。
“大夫,还请您一定好生研究,切莫贪快,以至于余毒未清。”刘亦恒特意把“贪快”二字咬的格外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