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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那句话,你以为你们是谁啊?你以为你们的有能力,只是你以为。有能力的人来指挥没有能力的人,这件事我看来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凭什么要看有没有能力这件事来指挥别人啊?”
“可能在早期我们是从你们国家学到一些翻译过的词语不错,但是你们更多的是学的是我们的文化啊?别搞笑了,你们发动战争,掠夺国土跟资源,是非正义的行为。”
一片沉默后,阿桃又说,“无言就是最大的轻蔑,⑤这种想法在你们脑海里根深蒂固,我去过台湾,那边有很多本土民族,甲午中日之后,你们打着开阔文明的旗号,将他们殖民。”
“理由就是,他们是蛮荒人,我们是文明人,蛮荒人就应该被占领,不是吗?可是蛮荒跟文明本来就是一种相生相克的关系啊,你在征服他的同时,他也在征服你。”
“在这片寒冷广漠的土地上,一片鲜血洒下去马上冻结,甚至还没有牛粪燃烧的热量多,但是,血还是要洒的。⑥”
“大部分人到死都没有朝尘世之外看一眼,⑦你做到了。赶尽杀绝是我们对华夏文明最大的敬意。⑧”他的表情越发冷酷,“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我啊,我其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悲观主义者,不然一个单纯的乐观主义者,是完全不理解你们民族文化是在讲什么东西的,他们一定不了解,什么叫做‘人对不可能把握的,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的无名的恐惧。’即然把握不了,那干脆全部唱衰调、揭露黑暗就行了,明知道人类不可能永远的生存下去,为什么还要去抗争呢?”
“我时常感觉我头上有一柄看不见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它能看到我,但是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落下来,把我的脑袋砸的稀巴烂。”
“呵。”原野笑了笑,“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人类是做不到道德自觉的,暴力、杀戮、掠夺是人类生下来就有的本性。他们喜欢把所有事分出一个黑白,善恶之类的标准,但是现实全是灰色,混沌不清的一团东西在我的眼前糊着。”
“所以说有的时候我是性恶论的,坚定不移的主张者,”阿桃喘了几口气,刚刚说太多话,让她的心跳有些加速了。“我承认环境家庭因素对一个人的性格会有影响,但是有的人他生下来天生就是坏的。”
“也有的人天生下来就是好的。”他补充。
“哦,那种人真的是太少见了,但是人也会有自己的缺点不是吗?与其说是神抛弃了人,我觉得应该是人类主动抛弃了神,主才不会在乎人类是否信不信仰他们呢。”
“我还是要强调,拿进化论这种东西放在现代文明社会里发动战争是极其不人道的行为。”她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目光看着他:“所有物种都有生存下来的权利。”
“你们自以为掌握了生存竞争的秘密,其实还远远没有达到资格。⑨”
“给你一个忠告。”男人的身影在黑暗中变得模糊不清,“中国人骨子里的谦恭和善良,会害了他们自己。”
“拥有这种想法的在地球上只有你们民族而已,其他民族会把你们这样的人排斥在外,和平不会是永久发展的,只要有人,就会有战争就会有动荡。”
“对啊。”少女打了个喷嚏,她估计这场谈话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寒风一直灌入她的衣服里,“我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由侵略者发动的战争,是非正义的战争。”她吸着鼻子说。
之前有月光出来照明,小姑娘才勉强能看清面前人的轮廓,可是月光躲在乌云之后,万物都失去了自己的形状,先是融成灰色的一片。
后来变成完全的漆黑。
黑啊,真黑啊。
黑暗中沉淀出来的重元素,因此光明不是文明的母亲,黑暗才是。⑩
作者:①一⑩引用的是《三体》
第14章
“原野君?自己一个人跑掉了吗?”在寒风中打了好几个喷嚏之后,阿桃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小球,“什么嘛,大半夜的荒郊野岭的把我扔在这里……”
“真的是有失风度!啊湫!”再一次打完这个喷嚏,她揉揉有些因为用力过猛显得有些晕的头:“原野明——喂!出来!”
小姑娘小时候特别喜欢星新一的这篇文章,《喂——出来》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真是的,”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迈步出来,“为什么用那种理所应当的语气叫着我的名字啊?”
“你把我带出来的,你不应该负责把我带回去吗?”阿桃吸吸鼻涕,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但是她感觉可能明天自己会生病,生病的话就会打碎整个计划。
“哦,你为什么有着这么大的自信,我不会杀掉你?倘若我带不回你去,只要告诉坂田少佐你中途失踪了或是怎么样,他也不会多说的。”
“我们的军队里可不会养着一个闲人,你的饭菜,都是我们口里省出来的。”
“你不会杀我。”定定看了原野一秒,她道,“你不是不敢杀我,而是不能。”
“哈哈,但是你今天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你肯定是第一个先被我们杀掉的。”男人蹲下来,“我们的军队又不是傻子,当你试图做出什么异样的举动的时候……”
“无所谓。”阿桃清清嗓子,“我不怕死。我不怕被遗忘,我自己问心无愧而已。”
“但我怕痛。”
“有趣。”他抬起小姑娘的下巴,看见她坚定的眸子一直盯着他,这姑娘看过了世界上最深的黑暗之后,还在对人性、对善良怀有可笑的信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