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个问题还真的很难回答。
金氏兄弟在宫中第一分别的时候,金珏的吩咐,金玮一直都记在心中,那个时候,二弟说得那么慎重,肯定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此事。可是,这位初次见面的傅兄,本不关他的事情,却为了帮他们兄弟而在陛下面前直言,让金玮非常感动。
因此,他一听傅干的问题,便有些迟疑,扭头看向了在他背上的弟弟。
对此,金珏却没有那么多顾虑,他知道傅干的为人,即便他现在把计划和盘托出,对方也不会出卖他们兄弟的,于是,他回答道:“彦材兄,我们兄弟自然是要返回京兆郡!彦材兄,你呢?还是要去投靠曹操吗?”
与其说傅干是去投靠曹操,不如说他是应了荀彧的邀请,前去兖州看一看曹操的为人。在这个乱世,任何智谋之士都不会轻易认主的。
傅干也直言相告道:“现在这个阶段,要说我去投靠谁,为时尚早,不过,文若先生投书想招,我也想要去亲眼看看曹兖州的风采。”
之前,傅干激走金珏的那番话,也许不是出于本心,但是,在这个时代,士人的确是不会把老百姓的性命看得太重。因此,曹操在徐州屡屡屠城,即便金珏卖力在下邳城头上宣扬此事,也并不一定能够真正阻止东汉末的那些士人投靠曹操。
“唉,若是南容先生还活着的话,……不说了,彦材兄,你去看看也好。不过,小弟断言,即便曹操真得将陛下迎到他的治下,将来,他必定不会再做一个纯臣。那个时候,彦材兄,你想好了应该何去何从吗?”金珏点点头,接着向傅干一拱手,说道:“彦材兄,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兄弟还急着赶路,不能在此久留,告辞!”
“告辞!”傅干被金珏说得面皮发红,却又发作不得,只好也向着他们兄弟拱了拱手。
金珏故意说道傅干的父亲傅燮,虽然故意没有把话说完,可傅干这么聪明,自然从他的话中猜出了下半句的意思。
傅燮为人嫉恶如仇,却又对大汉朝廷忠心耿耿,曹操即便事出有因,可生民又有何罪呢?而且,正像金珏说得那样,曹操在徐州大肆屠城,受害的不仅仅是那些被屠杀的徐州百姓,还有因为四处逃难的徐州人将瘟疫四处传播而病死的百姓。若是傅燮还活着的话,即便没有能力起兵诛除曹操,也一定不会让儿子去投靠这样的人。
哪怕只是去看看,同样也不行。
这时,金珏回头却看见了在他们身后探头缩脑地吕活,便问道:“小吕公公,你有什么事情吗?”
“三位公子,你们真的不会把小的的身份泄露出去吧?”没想到,吕活到现在还想着这样的事情,他低着头不敢看金珏和傅干,低声问道。
“哈哈哈,小公公,你多虑了。我们兄弟,还有傅兄即日就要离开洛阳了,哪里有闲心去管你的身世呢?不过,说到这,小公公毕竟于我兄弟有恩,所以小子敬告你一句。你既然是吕公的后人,既想保住性命,又要不坠了吕公的名声,最好现在就离开皇宫,返回故里。”
“珏弟,你说的吕公是何人,这位小公公又是谁?”金玮不解地问道。
“大哥,这位小公公的身份可不简单,我说的吕公就是吕强吕公公。当年,吕氏兄弟皆被十常侍害死,他极有可能是吕公家族中哪位兄弟留下来的后人,不过,这也是小弟猜的。”金珏伸手指着吕活,解释道。
“贤弟,你说吕公公了不能留在陛下身边,这是为何呢?”傅干不解地问道。
金珏扭头看了看四周,这里就只有他们四人,便放胆子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说句不恭敬的话,以陛下现在的情况,即便有诸侯愿意接纳,陛下到了其辖下,最多也就是个傀儡皇帝而已。彦材兄,小吕公公这样下去,若是帮着陛下的话,迟早会被那个诸侯所杀。若是帮着那个诸侯监视陛下的话,这不就是坠了吕公的名声了吗?”
“啪!”让金珏没有想到的是,金玮一听这话,立即就把金珏从背上放了下来,伸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斥责道:“大胆,珏弟,你怎么可以对陛下如此不恭呢?”
“看看刚才的那位侯汶大人,小吕公公,他之前是侍御史,现在是个什么官职呢?”金珏并不知道侯汶现在的状况,便问道。
“三位公子,那个侯汶现在是治书侍御史。”吕活想了想,回答道。
“大哥,你自己听听,作为一个君主,赏功罚过而已。功不功,过不过。恶行之官反而升官发财,若说那侯汶有后台,在三辅的时候,李榷和郭汜秉政,陛下做不得主,还可以理解。可是,如今的洛阳城里,除了陛下,还有谁能够做主呢?依我看,陛下无非是怕了那个侯汶的后台袁术罢了。”金珏捂着刺痛的左脸,十分吃惊地望着他的大哥,忍不住反驳道。
“子不言父过,陛下毕竟年纪尚幼,偶有疏失,身为臣子可以从旁指正,非是你我草民可以在私下里随意议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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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这真是你的心里面话吗?”金珏还是第一次真正在正面审视自己这副身躯的大哥,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大哥愚忠到了这种地步。
傅干望着突然吵起来的兄弟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劝。通过刚才杨安殿里发生的事情,他虽然在心里已经认同了金珏的判断——小皇帝刘协虽然看起来聪明,但那只不过是小聪明而已,以现在的情况,将来必定是诸侯手中的傀儡。
可是,金玮说得也没有错,君父有错,应该犯言直谏,若是不停,大不了不做这个官就是了,这是他的父亲傅燮在世时候的做法。一直也深深影响着傅干的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