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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已经要被他一句话哄好了,但总觉得这样有些丢面子,瞥他一眼,道:“还有江堂主。”
谢夭抬眸看他一眼,笑道:“这时才吃醋,有点晚了吧?”
李长安气急,紧抓过谢夭腕子,气道:“你……唔……!”
谢夭在他抓紧手腕的瞬间就转过身,抬头迎上去,那一下又轻又快,仅仅是触碰了一瞬又立刻分开。明明是个轻浅至极的吻,但李长安却觉得比无数次深吻都让人头皮发麻,他抬眼道:“你……”
话又噎在了喉咙里,只见谢夭弯着眼睛冲自己笑。
谢夭不由分说地反手抓住他,带着他往前跑去,笑道:“好了,快点去买酒,馋死我了。”李长安看着他背影,眉目逐渐变得柔和,也笑了起来。
他们去了附近最知名的一家酒楼,此楼名为太白楼,蹭的是诗仙李太白的名号,至于李太白是否真的来过此地饮酒,倒未可知。酒楼上旌旗招展,旗上绣着一个极大的红色“酒”字,门口更是挂了一众招牌,招牌上写得尽是天下名酒。
两人到时天色已晚,太阳已经落山。但因着今天是中秋,酒楼内喝酒吃饭的人并不少,熙熙攘攘,吵闹玩笑。
两人到了柜前,那站在柜后的酒保道:“二位爷可要点什么?”
柜后的墙壁上同样挂着许多木头招牌,在外面时没仔细看,这时得以看清,招牌上刻的酒尽是以诗句为名,如什么“大漠烟”“秋月白”“秋水长天”之类。
谢夭笑道:“你这酒楼名为太白楼,太白的诗句没多少,却把许多人都凑齐了。”
谢夭少时流浪,没怎么读过书,但后来入了归云山庄,虽然平时行事顽劣非常,但却把归云山庄藏书阁里的书读了个遍,当时人人都道他进去必定只看剑谱,实际上他手里抱着本易经。
那酒保咧嘴笑道:“公子博闻强识,实不相瞒,这太白楼不过是个名头,李太白诗仙压根没来过。这些名字,也都是其他酒改了个名而已。”
见他坦率非常,谢夭对这酒楼也喜欢起来,当下点了桂花酿,秋月白,又点了其余几种酒,每种各一小坛。
“好嘞。”酒保当即转身,从柜上取下酒来,搁到台上,又取了两个杯子,打开了一坛酒。酒塞被拨开瞬间,酒香顿时扑面,谢夭闻了一下,酒瘾立刻被钓了起来。
酒保笑道:“这是幽州名酒,秋月白,也是本店的招牌,我先倒出来给二位尝尝。”说罢,斟了两杯酒,推给二人。
秋月白刚刚入口,便觉得入口绵软又不失凛冽,便如深秋孤月一般。谢夭暗暗记下了酒的名字,笑道:“确实是好酒。”
便在这时,脚步声响,一人踏入大厅。旁人或许听不出来,但谢夭和李长安二人都有功夫在身,听这人脚步声便知他不是常人。
李长安搁下了杯子,转头看去,谢夭则松松地拎着酒杯晃了晃,胳膊肘撑着柜台,懒散地抬起目光向门口瞥了一眼。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黑,头戴黑色斗笠,斗笠帽檐巨大,遮住了他上半张脸。看上去像是江湖人士,但手里却并不提武器,是以看不出是哪门哪派。
熙熙攘攘的酒楼里进了一个人,本来都不会在意,但这人装束太过奇怪,幽州属北地,气候太冷,物产也不丰富,来这里的江湖人并不多,此地也仅仅只有神医堂驻扎,并没有其他门派。
幽都许多人都没见过如此打扮的人,随着他走近,转头看着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那人却对那些目光视若无物,径直走到柜前。
柜后的酒保到底见多识广一些,心道此等打扮的人出现,必定要出事,不是来寻仇就是来比武,忙抢上前去迎接,陪笑道:“这位客官,您需要点什么?”
这时走近了,勉强看清楚他露出的下半张脸。下巴很尖,皮肤白皙地几乎病态,左耳朵上戴着一紫色耳坠,很长,顺着下颌垂坠下来,最下面的紫色花朵与下巴平齐。
这人身上还有一股多种草药混合在一起的中药味,并不难闻。
李长安看那苍白的几乎病态的皮肤,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又闻见他身上的草药味,便知自己的猜测不错。
谢夭盯着那黑衣人,细长的手指转了转杯子,转头看向李长安,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黑衣人却全然不看他们,也不去看墙上挂着的刻着酒名的名牌,只一只手压着斗笠帽檐,微微低着头,低声道:“有秋月白么?”
虽然声音很低,但李长安耳力极好,还是听见了,冲谢夭点了点头。
酒保听他口音也是幽州口音,心道不是外地人,估计是回乡探亲,心下放心了些,陪笑道:“有,有!您要多少?”
那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道:“先让我尝一尝,好久没喝过,我担心你这家店不是那个味道。”
酒保回身又端了一坛秋月白上来,一边拨开酒塞一边笑道:“您瞧好吧,这么多年配方没变过,绝对是您之前喝过的那个味!”说着,就要往柜上的酒杯中倒酒。
话音刚落,一只盛满了酒水的酒杯就从一侧滑过来,精准无比地碰开柜上那只空酒杯,只听得叮得一声脆响,那空酒杯顷刻之间就被撞开。而那杯满杯则直冲那黑衣人面门而去。
酒保眼见那杯子满盛酒水而不洒落,大吃一惊,空杯又被撞开,更觉得恐怖,见那杯子冲着那打扮奇怪的江湖客而去,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心里讶然道,难不成酒楼里还有其他江湖人么?
发那杯子的,正是谢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