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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归了瑶城,墨沉霜忽然道:“挺好的。”
温绪之看他,“嗯?”了一声。
“就在这里吧。”墨沉霜回头看向来路,目光跃过城楼,看远处的晴空映山峦。他压着鼻腔里的酸楚,道:“不用回镇上了,回去了反而遭人唾弃。他们都挨着彼此,也不算寂寞。”
这个“他们”是指墨家人,温绪之明白墨沉霜是在说墨揖山等人无法落叶归根的事。
“此处离鹿溪镇不远,又是清净的地方。”他道:“你若是想念了,随时都可以相见。”
“嗯。”墨沉霜应声,指尖摩挲在腰间的铃铛上,这个动作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他想了想,轻声问:“到时候温先生陪我一起来吗?”
“当然,”温绪之道,“只要你想。”
墨沉霜脚下乱了步伐,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飞快地问:“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长街上有别的行人,温绪之稍微侧身,两人的手臂相蹭,墨沉霜轻轻地扶了他一下。温绪之抬头感激地笑时看出了墨沉霜的不自然,轻声疑惑道:“怎么了?”
墨沉霜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回答,温绪之仰了仰颈,如今两人之间一沉默下来就有些凝重,而他不喜欢这凝重。
穹顶中云朵被风吹得有些散了,像是烟雾朦胧。墨沉霜终于开口,道:“我父亲做了错事。”
温绪之“嗯”了一声。
其实他还有很多想说的,大多都是解释类似。墨揖山这事儿死了人,闹得不小,但如今天鸿帝执政刚肃,女帝与她只图享乐的父兄完全不同,不认权贵,只见功绩民生,就连世家的宠都跟着衰了不少。就算是温绪之想连墨揖山的命一块儿保了,他也办不到。
这些天他屡次看着墨沉霜坐官驿院子里望着那一方天空出神,就想说声抱歉。不止对墨沉霜,对天鸿帝他也如是,他通读百家明白道理,胡守业说的对,他这次就是纯粹为了私欲。
墨沉霜看着路,没察觉他的纠结。墨沉霜继续道:“我以为你会。。。。。。”
尾音滑落,他缓慢地扭头看向温先生,正逢这人在风中偏头看过来,问:“以为我会什么?”
墨沉霜并不回答,因为他说不下去,光是想到温绪之有可能他爹的行径而厌弃他的这个想法就让他很痛苦。温绪之勾了下嘴角,道:“你就是你,你只是你。”
身边这人还是不出声,官驿就在不远处,扈绍陵在门口等,已经看到了他们。温绪之没有再看墨沉霜,只快速道:“要记着。”
“嗯。”墨沉霜也看到了扈绍陵,悄无声息地往温绪之那边靠了靠。这个距离,他能闻见温绪之身上的味道,这让他很满足。
他道:“你说的我都会一直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