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比死亡更可怕。
我想了想,俯下身,看着她,脸上的伤口浮现了一层泛着金色的鳞片,如今我已经能控制这护身的鳞片主动浮现了,我道:「我也有鳞片,我们是一样的。」
她雀跃一声。
我打开姨母给我的药罐子,倒出来是淡红色的水,没什么难闻的药味,小女孩率先喝了,甜津津地眯上了眼睛,大约里头加了红浆果。我不知道我失踪的三日内,姨母究竟倒腾了什么东西,罐子看起来不大,每人分的也不多。
等到患鳞疫的人都喝完了,我收起药罐子,眼尖地发现那个小女孩脸上的鱼鳞好了很多,像是即将消失一样。我默默又看了药罐子,原来在我还神思昏沉的时候,我的姨母就已经找出了治愈良药。
一种挫败感涌上我的心头。
有白发苍苍的老人颤巍巍地靠近我,对我行了个大礼。她道:「希望少主早日继任鲤鱼洲,鲤鱼洲没有让一个连修炼都修炼不了的人长久当洲主的道理。」
从我母亲走后,我又实在年幼,是我姨母一直担任代洲主的位置的,只是她修为低下,就连我们一脉必要修炼的玉龙心诀都修炼不成,实在很难服众。
2
那侏儒被关进了洲主宫的五音室中,我从前对关押重犯的五音室就很好奇。没想到就设在主殿下头。姨母用了繁复的手法才开启暗门。
五音室里拢共五间房,设下密术让它们隔得很远,从外头看还密不透风的,我总觉得听见女子低哑的泣声,打量四周的时候却被姨母回过头,用眼神剜了一下我:「若真这么好奇,你不妨自己住进去试试。」
我闭上嘴,却觉得周围很是阴森,忍不住往姨母的方向靠去,结果灯下仔细看姨母深色的衣底,底纹越看越像白骨,连忙收回眼。我低声问道:「代洲主,白日里你给的药是什么药?」
我一向喊她代洲主,代洲主譬如凡人的如夫人,都很有意思。
她淡淡道:「我要是告诉了你,我还怎么拿捏你,不是登时就要和我翻了脸。」
我默然不语,这就是无可奉告的意思了,又忍不住开口道:「你怎么没派人找我,我可是莫名就失踪了。」
她停下脚步,冷笑道:「到了。」姨母开启机关,「若你自己能把自己搞丢,那鲤鱼洲和我,都不需要这样的少主。」我叹一声,果真残酷而有道理。
我面前那座密室陡然呈现面貌出来。我与姨母站在外头,却能清晰看见里头情形。室中仿佛自成一片天地,有烈日当空而照,乃是仙盟烈日灼心之刑,对于这种喜水的祸患源头,最为好用。那个侏儒早就不挣扎了,像是一摊即将烤干的淤泥。
「这样丑陋的侏儒,唱歌竟然很好听。」我不自觉地说道。
姨母转过头,嘴角噙着一丝笑:「因为它不是一只侏儒,你看他的脚,是斩去尾巴才生出来的。它原先应该是一只鲛人。一只愚笨丑陋,受尽苦楚也不吐露一个字的鲛人。」
我惊讶地睁眼看,果真如此,那么,是谁把它做成一只长满鳞片和脓疮的怪物的?
想了想,把自己在狱中所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姨母垂下眼思索,片刻后道:「既然不是天灾,是人祸就好处理多了,我会派人守住灵脉之水的三个节点。至于你,你还是天天露面去给病患送解毒水。」
她只说了计划中的一部分,我换了个话题,慎重道:「还有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听闻晚尔尔丢了。得把她找回来。」
姨母奇道:「我难不成还要管这种小事不成?扶陵宗的弟子又不是在我们地盘上丢的,管她做什么。不过是一个新结丹的弟子罢了,还要给她多大的颜面?」
我被骂得一声也不敢吭。
我怎么说,难道说,她一丢谢如寂就要发狂吗?我这话说出来不仅自己不信,姨母也得把我送去看脑袋。
3
我按着姨母的话送了几次药,病人都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脸色红润得像来度假的。
我重生以来从未觉得如此顺风顺水过,像是我本就该走的轨迹一般。因着对外都说这药方是我费尽心思收回来的,故而众人对我的礼待比起我初回鲤鱼洲时,只高不低。
我其实有些心虚,毕竟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以为这场风波便这样慢慢落下去,直到一夜醒来变了天,鲤鱼洲的人一夜之间大半都感染上了鳞疫,洲主宫被撞破。昨日里还是阳光明媚,人人都道不过是小疾罢了;今日就有不可数的人,发痛发痒地撕下脸上的鳞片。
我鞋都来不及穿,冲到姨母面前,她正整理好要穿的外衣,黑色的衣摆像是暮冬时的黑蝴蝶花。我还没开口,姨母就说话了:「今日,你不必去送药了。我亲自去。」
我的手轻微颤动:「药只有一罐,是不是?不够的啊!不能分的啊!」
姨母温和道:「那就都不分了。唯有找出谁乱我鲤鱼洲,杀之才能解决后患。」她临走之前,还特意关严了洲主宫的大门。我没听她的乖乖在洲主宫,拿上玉龙剑就往灵脉山去了。
我一直以为这场鳞疫是天灾,没想到竟然是人祸,那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