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沉重。
我想了想,最后留下话,温言细语:「谢如寂,你有没有觉得逼得自己太狠了呢。晚尔尔也不曾劝阻你吗?」
我问了两个问题,可他就像只听见一个一样。
谢如寂抬眼,声音很淡:「你也差不多。」
一下子把我卡住了,我想想也是。我笑着说:「我想要鲤鱼洲好,你想要天下好,那我们是一样的人。」
谢如寂仰起头,漫天的雪落进他的眼底,他的声音几乎要听不清:「不是。」
他不是光明磊落之人,一人一剑行于天底间,他想要她真的快乐,她要天下邪魔尽,他就拼了一切去帮她。他是天生的薄情人,不知何为欢喜,他见朝珠吵闹,一剑掀翻。从此让她烦了他许多年,铁石生花,白日梦游,他抓住的何止是一个不知边际的梦。
我没听清,想再问一遍。他却别过头,像极了伤神的模样。
6
已是开春的时候了,扶陵宗的弟子已经为这昆仑虚大比的事情兴奋了一个冬日。
碧桃花终于在三月时蔓发了第一枝春,与此同时,昆仑虚的帖子下到了修真界每一个大小门派,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去的。都得经过挑选,选出那些宗门之中资质上乘的弟子去参加。
我的师兄们当然都在其中,晚尔尔突破了金丹也在,都是一些意料之中的熟悉面孔,还有上回总是为我说话的玉如师妹。她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衣角,见了我也十分欢喜。
宗门之中对我的参加总有人有些微词,冷笑道:「朝珠师姐这样屡战屡败的修为,也可以走后门去吗?」
大师兄从堂前走过,顺手给几个多言的弟子关了禁闭。二师兄笑眯眯地揽上多言弟子的肩:「陪师兄去练武场玩玩。」
自此,再没有人多说一句。
我日日勤于修炼,都觉得自己的修炼似乎到了一个饱和的程度,就差一个突破的契机,我现在的修为已经不按修真界传统的方式算了,反而是玉龙心诀自己划分的境界。
师父闭关了,带队的人便成了玉已真人。
载我们去昆仑虚的是一只大船,乘云驾雾一日千里,靠玉已真人掌舵,毕竟路途遥远且十分险峻,灵力从他的四周源源不断地输出来。我和二师兄带了叶子牌,拉了玉如一起打,其他弟子闲得无聊,便也落在我周围看。
玉已真人本就阴沉的一张脸,因着日夜兼程徒增疲惫,看着我们这边的欢声笑语,觉得自己愈发像一个大怨种。即便晚尔尔在他旁边,替他擦去罗盘上沾上的灰,也没能拂去他的不满。
他叫了声:「轻舟,管住你的师弟师妹们,这样吵闹,出去白白丢了扶陵宗的脸。」
大师兄正靠着船舷捧着卷书看,眉眼柔和,闻言不紧不慢地翻了一页书过去,眼也不抬道:「他们小孩子无聊,自然找些事情做,这回的第一扶陵宗会拿下,这就足够了。」
玉已真人的话被挡了回去,大师兄从原先走火入魔的状态之中恢复之后,过往的修为不仅没废除,反而更进一步,前不久刚突破了元婴,是据我所知修真界中年轻一辈修为最高的人了。
二师兄笑嘻嘻地补上:「是啊,真人何必和我们这样的小孩子多计较呢,上回偷了你的灵鸡的事情,就别多计较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玉已真人就气得心梗,脸上的瘢痕抖动,从牙缝里挤出句:「那不是鸡,是乌凤。」他狠狠扫了我们一眼,我们却别过头去,围到船舷上看外头的景象。
昆仑虚传闻是当初天谴之地,终年冰雪覆盖,不像扶陵山那样四时变转,吹面的寒风却不显凌厉,想必是施了什么诀法。大舟最终落在昆仑虚主殿前的平地之上,外头已经有了不少宗门的身影,各色的门派服饰凑在一起,都目光不错地抬眼看着我们的旗帜。
我下舟时,欢快地往下跃,被大师兄堪堪扶住。我自幼耳聪目明,这些人也没多压低声音,他们看了扶陵宗的旗子。
「眉眼中有金印记的那个朝珠,我原以为她不够资格来的,听闻她先被未入门的弟子挑下登云台,再与魔界有染而修为皆废。」
「谁让她是鲤鱼洲刚及笄的少主呢?若我是她,必得羞愤得闭门不出了。」
「扶陵宗此次最有竞争力的,该是后头那个有朱砂痣的晚尔尔和领队的扶陵宗大师兄。」
闲言碎语入耳,大师兄果然已沉下眉眼,我微不可见地摇头。这是在旁人地盘上,我们先生事就不妥当了,何况这种流言是止不住的,唯有亲自用剑打碎他们的牙齿。
叮当一声,像是玉叩在冰上的声音,我闻声抬眼,远处苍茫云气盘旋,有人在师弟簇拥之下而至,他比在扶陵山时更加清俊,换上了昆仑虚的蓝底白纹的弟子服,围了圈纯白的罩领看起来清减了几分,然而如玉如漆,眼上还是覆着白绫。
贺辞声懒懒地瞥了眼,薄唇很冷,随口吩咐弟子道:「哪里这样多闲话,看看是哪个宗门。」
那些闲言碎语都隐入了人群,再无声音。贺辞声笑道:「怎么不说了,好好查。来者是客,但客也要有客的规矩不是?」
我很理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