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陆小桃正坐在书案前练字,听云几步上前道:“姑娘,太子让您收拾一番,一会儿与他出东宫。”
陆小桃淡淡望向门外,那儿正立着笑得灿烂同样等她回答的马进。
她收回目光,手腕轻动,两个大字已经跃然眼中。
“不去。”
听云、马进皆一惊。
马进小踱几步上前,陪着笑脸解释道:
“陆姑娘,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太子公务繁忙,昨个儿事才算忙完。太子七日之前不是答应了陆姑娘要带您出去游玩,这事,太子可时刻记着呢!这不,特意选了处好风景,就等着与陆姑娘一同赏景呢。”
听罢,陆小桃眸光依旧落在宣纸之上。
夫子与她说过,这字起笔要轻,入纸要柔;收笔要缓,墨法得精。
兴是她刚刚全神贯注、渐入佳境之由,起笔确实还算顺滑圆转,柔中裹轶,行云流水也洒脱自在。可也不知在听到哪个字眼时,“去”字的最后一画手腕一顿,致下按之力太大,洇墨严重,毁了一篇好字。
她仔细琢磨了一遍,发觉竟是因那“公事繁忙”四字让她方寸大乱。
公事繁忙、日理万机,一待闲暇便想起东宫那个曾被他抛之脑后的女子,实在感人肺腑。她也合该善解人意,包涵万端,顺坡下驴,万事大吉。
可陆小桃转念一想,又好笑道,她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了?
一个东宫没名没分的女人,吃太子的,用太子的,受着太子的庇佑,还在太子恩泽下读书明理,怎地还拿起乔来了?
陆小桃思索一瞬,还是将手中紫豪搁在白玉笔架上,托着香腮柔声道:“马大人,你与太子说一声,前个儿闹的太过了,我腰疼不想出门。”
马进将此言传至太子耳边时,崔锐正坐在书房翻看古籍。
听罢,男人将书往一旁圆桌上一放,靠在太师椅上嗓音平缓:“既如此,让她多休息一日,孤明日再带她出去。”
陆小桃摸了摸依旧酸胀不堪的大腿,那人那晚实在没有礼数,亏他日日将这二字挂在嘴边,一到晚上不也是用力掰着她的腿,快要将她折断似地狠命推进。
陆小桃摇摇头,平静道:“马大人,你去与太子说,后日臣妾要与夫子学篇新的文章。加之臣妾双腿沉重如灌铅,步履维艰,不堪负重,恐怕得修养几日才可了。”
马进嘴角一僵,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想说什么,又觉不合适,听罢又回了书房。
崔锐眸光挑向手中的玉扳指上,细细把玩了半晌,那晚女子的娇媚声好似还在他耳畔萦绕,他眉间不经又溢出几许舒畅恣意之态,可又因马进之言眉宇微微一凝。
“这几日她药可有按时喝?”
马进忙不迭点点头:“太子,您放心吧,每日奴才都叮嘱听云那丫头了,一日不落。”
崔锐这才摆摆手让他退下,可马进刚准备一只脚跨出门槛,便听见太子语气不辨之音在他身后响起。
“告知她一声,孤一会儿去用膳。”
“是。”
陆小桃正请教听云如何绣香囊一事,听着门外又迎来几许脚步声,将针线往身后一藏,给听云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