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抢劫的小贼个子不高,却跑的飞快,纪子期只追了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她只得停下来,靠在墙边大口大口喘气。
待气顺了之后,纪子期耷拉着脑袋,苦着一张脸,无精打采地往书坊走去。还好书坊掌柜那押了二百文,跟他说说好话,先匀个五十文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银子丢了事小,面子丢了事大!纪子期可以想像,若杜峰得知她被人抢了银子后,那脸上嘲讽的神情,还有似笑非笑的眼神。
“纪文书!你可真了不起!不过去个天寒城,这么大个人,居然在大街上被人抢了银子?本将军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又或者是“纪文书,你不是信誓旦旦的,一个人去天寒城也不成问题的吗?怎么,刚去一天就把银子丢了?这要是多待上两天,不得把你自个儿给弄丢了?”
纪子期越想越觉得来气,使劲用脚踩着地,口中“死贼子!臭贼子!”地骂,发泄心中的郁闷!
忽然前面不远转角的巷子里,传来几个少年的打骂声及闷哼声。
“野小子!老实点!你这钱袋一看就是偷来的!小爷几个帮你拿去花花是看得起你,小心爷几个告到官府去,让你进那牢里蹲上几个月,去你一层皮!”
“就是!就是!老实将钱袋子出来!爷几个就放过你!”另外几人附和道。
纪子期挨着墙角往前几步,将头探进巷子里一看,只见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围着一个脏兮兮的小个子乞丐,向他逼要紧攥在手中的钱袋。
她定睛一看,赫然就是她的钱袋!心道,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只是那几个少年身高与自己相仿,身形比自己壮硕,别说三个,连一个自己都打不过!得想个法子才行!
就在她走神的空档,三个少年见那乞丐不肯乖乖交出钱袋,恼羞成怒,由推推搡搡变成了拳脚相加。
那乞丐开始时还能躲闪几下,耐何个子小,地方窄,对方人多又被围在中间,不几下就只剩挨打的份了。
可他虽倒在地上抱头屈膝,却仍倔强地紧握钱袋子,不肯服输。
纪子期看到远处走过的两个路人,眼珠一转。
她将头收回躲到一边,捏着嗓子尖声道:“郑捕头!又带着兄弟们来这一块巡视啊!”
然后又沉着嗓子道:“是啊!刚听兄弟们说这一块,有人被抢劫!老子一听就来气了,敢在老子的地头上闹事,老子看他是不想要命了!要是被老子抓着,定要他好看!”
巷子里的三个少年闻言脸色一变,互看一眼,便往巷子另一头走了。临走前还不解气,狠狠地踢了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小乞丐一脚。
纪子期瞅着那三人已走远,飞快地跑进巷子里,将那小乞丐扶起,搀到了正路上靠着墙边坐下。
待那小乞丐缓过神,她伸出手,“拿来!”
那小乞丐讥笑一声,却是个孩童的声音,“小爷还道这世上真有好心不怕死之人,原来也只是人为财死,撞狗胆而已!”
纪子期大怒,忍不住用脚踢了踢他,“小子!你睁大眼看清楚,小爷是谁?”她气得学那小乞丐连“小爷”都用上了。
“还能是谁?难不成还能是个天仙?”那乞丐边讽刺边抬高头,看到纪子期后怔住。
纪子期哼了哼,“看清楚了吧!还不快把钱袋还来?”
她以为那小乞丐当贼被人抓住拆穿,定会觉得羞愧万分!
哪知那小乞丐不仅不觉羞耻,反而笑话她:“看你年岁长过我,身形高过我,被小爷我抢了钱袋不说,连跑也跑不过小爷!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纪子期咋舌,这什么人?当个贼都这么嚣张?还是我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
她当下却懒得跟他作口舌之争,伸手取过他手中的钱袋,就欲离开。
转身走了两步,又下意识回头一看。只见那乞丐一脸痛楚地皱着眉,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抚着肚子,手背上一片青紫,整个人缩着坐在那,纪子期心中生出些许不忍。
她走回去,伸出脚又踢了踢那小乞丐,“喂,你没事吧?”
那小乞丐头也不抬,“小爷我死不了!不用你假惺惺!”
真是个没礼貌的臭小子!纪子期恨恨走开,刚抬起脚,那小乞丐就开始小声呻吟起来。
纪子期叹口气,心道:罢了,罢了,我一成年人,跟他一个小孩子置什么气?
她一把拽起坐在地上的小乞丐,扯着他就要往前走。“你要带小爷去哪?”小乞丐不停挣扎。纪子期个头高不了他多少,力气也不大,不过两下,那小乞丐便挣开了。“说清楚!否则小爷不走!”
“闭嘴!”纪子期的火又上来了,朝他挑衅道:“带你去衙门!敢不敢去?”
那小乞丐似乎被她无故的怒火吓着了,任由她牵着,乖乖地向前走去。
“济世堂”的大夫看了看那小乞丐,对纪子期道:“你这位小兄弟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吃两副药化化瘀,过几日就好了!不过他这身子有些营养不良,回去后需要好好调理一番!”
纪子期道过谢,付了诊金,然后抓了两包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