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尧被激活“暗示拒绝”系统的时候,一并重启的还有“暗中观察”模式。奈何冉霖跑得飞快,后面又开始赶最后一场戏,唯一留给他的观察机会只有最后邀请宵夜的短短几十秒。
可冉霖拒绝得很自然,理由也很正当,包括语气声音表情动作都没有任何可疑。
陆以尧觉得自己的大脑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科学理性,通过观察得出“冉霖一切如常,显然对你并没有你所以为的那方面意思”的严谨结论;一部分只凭第六感,任性地坚持“冉霖在故作坚强,他就是喜欢你,并且已经接收到了你的拒绝信号”的直觉判断。
被冉霖那句话激活系统的时候,陆以尧才发现,两个多月以来,他其实一直在等待能够实践和霍云滔商量出的方法论的时机。
只是他从没想过,真如愿以偿的时候,不仅没解决问题,还打破了原本已经回归自然的平常心。
冉霖有没有收到暗示?
冉霖究竟是不是GAY?
冉霖到底喜不喜欢他?
——以上问题,统统没解决。
乱,比两个多月之前的那个晚上,更甚。
霍云滔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有的没的想了半宿,陆以尧才勉强入睡。梦里他回到了中学时光,那所寄宿的贵族男校,下课铃一响,他第一时间跑到霍云滔的教室,把人揪出来一顿胖揍。
那时候的他和霍云滔都还没长开,于发育凶猛的西方同学里,就像两棵豆芽菜。但豆芽菜打起来,也是能够热血沸腾的,最后霍云滔不堪忍受爬上屋顶,对站在屋下的他指着鼻子骂,老陆,你个重色轻友的玩意儿!
骂完,手机闹铃就响了。
苏醒来的陆以尧头痛欲裂,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全是负罪感——昨天晚上只是对冉霖,今早又加上一位霍云滔。
冉霖就算了,为什么梦中修理损友也会有罪恶感?
陆以尧坐在酒店的床上,百思不得其解。蓦地,想起每次劝妹妹遇事多自省时,陆以萌最爱说的那句话。
她说,哥,你头上有圣光。
顶着光圈的陆大明星以为会在片场看到一个和昨天同样自然的冉霖,并且已经在心里说服自己,别东想西想无中生有了,好好拍戏,哪知道从化妆造型开始,男二号就时有时无地瞥他,而且目光中充满了……痛苦和仇恨?
一同做造型的唐晓遇也发现了男二号的不对劲,但因为摸不清楚深浅,便没敢出声。
直到男一号探寻的目光求助过来。
四目相对,眼波在无声静谧中流转碰撞——
【陆以尧:什么情况?】
【唐晓遇:[摊手]】
【陆以尧:难道是昨天晚上的暗示效果延迟到现在才触发?】
【唐晓遇:暗示?】
【陆以尧:拜拜。】
【唐晓遇:……说话说一半就撤是什么鬼你再看我一眼啊!!!】
随着造型接近尾声,冉霖眯起的眸子里,目光也越来越锐利,甚至胸膛都开始剧烈起伏,好像随时都能一腔愤怒冲云霄!
陆以尧再忍不住,豁出去了直接开口:“其实,昨天……”
“别说话!”冉霖粗暴打断他,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冽,“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任何原因都不是你欺骗利用我的理由!”
唐晓遇倒吸口气,瞪大眼睛,心说戏还没杀青,男一男二就要上演“假戏真做霸道兄弟爱上我”了?!可,可这是化妆间啊,你俩就算爱比海深也要注意公众影响好吗!不想在圈里混了?!
“那个,二哥,我觉得吧……”
“你也闭嘴!”冉霖忽然转过头来,声音极沉,一字一句,“你要是敢帮他说一句话,兄弟没得做。”
唐晓遇懵逼地眨眨眼,怎么总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耳熟到他张口就能对上来下句——
“我的兄弟都要刀剑相向了,我如果还能冷静看着,这兄弟做与不做又有什么分别!”
冉霖哑然,不住地喘息,良久,才稍稍平复下来,带着点不可思议道:“小鱼,你刚才的情绪真好。”
唐晓遇腼腆笑笑,下意识谦虚道:“也没有啦,是你带的……等一下,”唐晓遇的表情黑线下来,“对戏我没意见,但你好歹给个信号吧!”
冉霖眨巴下眼睛,歪头看他:“没信号你不是也对上了,而且对得特别好,都不用酝酿,一张嘴情绪就到位。”
唐晓遇抿嘴,笑靥如花,不胜娇羞:“你别看我好像每天嘻嘻哈哈的,其实我一直在很用心的揣摩徐崇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