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止斋里,把那碟子桂花糕吃了个干净,凌司辰从床上铺着的被褥底下拿出一个香囊来,那香囊有些年头了,想来时时被人握在掌心,香囊外头的那圈金线已经被磨的掉了颜色,起了些细细的丝线。
他靠着软枕倒下去,整个人窝在锦被里,只露出半张清隽的脸来。
握着锦囊的手渐渐收紧,所有的情绪都被克制的压在心底,最终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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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日府上要办宴会,可要给哪家下拜贴温雪翡却一概不知,若要知道请谁家,需得到姜氏那里拿了礼单过来。
念柳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姜氏那里拿了礼单回来,可温雪翡只看了两页就皱起眉头。
这礼单上写的含糊不清,谁家送了什么一概不明,连各家的官职和送礼的家眷何人也含糊不清,上头墨迹仍新,一看就是才誊写了没多久的。
温雪翡自小不在汴京长大,实在是不不能把这些大人官职及家眷的对应起来,若是按着这份含糊不清的单子来写请帖,怕是答谢宴要出大错。
温雪翡想过姜氏会使绊子,却没想到姜氏的法子如此恶劣。
念柳没想到自己费了大劲儿拿回来的,竟是张被动了手脚的礼单,她气的跺脚:“奴婢这就去夫人处,一定把正确的单子拿回来!”
“不用了。”那一张含糊不清的礼单子都磨了小半个时辰,若是再让念柳去要,恐怕姜氏会借机生事,说她连汴京各家大人的官职和官眷都分不清,怎么办答谢宴?
到时就真如了姜氏的意了。
她拿着那礼单子起身,“随我去潇湘院找四姑娘。”
秦昭自幼长在汴京,对这些世家门阀、清流官宦一定比她熟悉。
到了潇湘院把礼单子拿出来给秦昭一看,秦昭立刻发了火:“大伯母这是故意要刁难你,哪有这么作践人的!这上头写的颠七倒八,分明是想害让你将这事搞砸!”
温雪翡还算淡定,“我来是想问你可知道汴京各位大人的官职和家眷?若是不清楚写错了请帖,那丢的可是侯府的脸面。”
秦昭虽自小长在京里,可对京中这些大人知之甚少。
她摸了摸鼻尖,笑得尴尬:“这事我实在帮不上你,但我爹爹应当知晓,待晚上问过我阿爹再回你。”
四爷秦予霆在朝中任职,秦昭坚信自己爹爹一定知晓,晚膳时特地去寻了秦予霆,“爹爹可熟知京中各位大人的姓名和官职?”
秦予霆不知秦昭为何问这个,却还是诚实答道:“你阿爹我在京中为官多年,不说建功立业,但实在是毫无建树,平素有宴请诗词唱和的纵使是有人请,可你何曾见你爹我去应酬交际过?”
秦昭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实在是多余来这一趟。
她想了一遭,最终决定去找凌司辰。
“你可一定要帮帮雪翡,大伯母一贯刁难她你不是不知,若是答谢宴出了什么岔子,大伯母一定会借机生事的,到时候雪翡日子只会更加难过。”秦昭双手作揖,“小六,六公子,指挥使大人!这事你可一定要帮她!”
凌司辰接过那单子,随手翻了两页,又扔回桌上:“这到底是大房的家事,我若帮了岂不是惹恼了大伯母?”
秦昭急得把那单子往他怀里塞,她最是生气凌司辰这事不关已风轻云淡的样子,“算我求你,你如今官至副指挥使,定然对这些大人十分熟悉,算我求你帮她,还不成吗?”
秦昭磨了凌司辰许久,才磨的他松口:“那便帮你一次。”
秦昭笑得灿烂:“就知道你人最好了。”
送走秦昭,凌司辰拿着那礼单子,指腹轻轻摩挲着洒金的封皮,唇边溢出笑来,不知想到什么,凌司辰低头,捏着礼单的手骤然收紧,指尖都开始颤抖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心尖汹涌躁动的情绪,打开那礼单,提笔舔墨,照着上面大人的名字,把官职几何,喜恶有甚,后宅女眷姓氏,府邸居所何处,甚至连哪位大人同谁交好,哪家又与谁结了仇怨,一一详细写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