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恩将仇报
“姨母?”她抱住凌允权,小小的少年满目惊恐,缩在温雪翡怀里不知所措的样子令人心疼,温雪翡抱着凌允权吃惊的看着何贵妃:“姨母这是做什么?”
“圣上既然看重三皇子,姨母为何不让陛下封三殿下为亲王?”她一边安抚着凌允权,一边抬头看向何贵妃:“三殿下年幼,陛下就有意封他为亲王了,这是多大殊荣,姨母为何如此抗拒?”
温雪翡想不通,凌允权才多大,封为亲王,那下一步不就是太子之位了?何贵妃掌管后宫多年,后位空悬,她又有皇子傍身,满朝中都以为陛下会立他为继后,都说母凭子贵,只要凌允权被封为亲王,何贵妃便能更上一层楼了。
这样浅显的道理温雪翡都能明白,她姨母又怎么会不知道?
何贵妃听完温雪翡的话,她屏退众人,只余下了兰均姑姑和两个从何家带来的人,都是心腹人说起话来自然没什么好避讳的。
何贵妃指着凌允权,眼中尽是哀伤,温雪翡听见她道:“亲王?这样的殊荣他怎么担得起?”
温雪翡不明白何贵妃为何这样说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怕凌允权伤心,将少年抱在怀里安抚着,可何贵妃并没有因此止住自己的话头,她笑着笑着就流了眼泪:“你没发现权儿他有口疾吗?我是不想他被封为亲王有望帝位吗?可雪翡啊,堂堂的一国之君怎么能是个结巴!”
温雪翡张大了嘴,她想过许多种理由,却没想过会是这样,怀里的凌允权难堪的低下了头,温雪翡忍不住把人抱得更紧。
何贵妃压低了声音,她死死地掐住凌允权的胳膊,力道之大温雪翡都觉得她似乎要活生生将自己儿子的胳膊掐断似的,那眼中凝结着恨意,凌允权含着泪把头低下去,羞愧的不敢去看自己的母亲。
他也不想的,他也不想这样的,他也想叫母亲因自己觉得骄傲,可他做不到,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何贵妃似乎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了,她有些后悔的想撩起凌允权的袖摆看看他被自己掐着的地方,可还没触碰到他,凌允权就吓得瑟缩着躲进温雪翡怀里。
何贵妃叹了口气,她阖上眼,声音低微,像是在解释着自己方才并非有意:“我是疼爱权儿的,可雪翡,他身患此疾注定无缘帝位,便是如今被圣上责备,总好过往后。。。。。。。”
她话没说完,可温雪翡却明白了,何贵妃是想让凌允权登上帝位的,不然也不会把他这个症病隐瞒这么多年,只是这症病实在是医治不好,她也死了心。
“你带他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何贵妃摇摇头,她脸色难看的紧,温雪翡嗯了一声,起身行礼带着凌允权退了下去。
姐弟二人沿着小径一直走到御花园深处,凌允权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温雪翡看的心疼,带着凌允权走到前头的小亭子里,她带着凌允权坐下,凌允权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儿,他人虽小,可最是要强,怕温雪翡瞧见自己红透的眼圈儿,因此低着头不敢抬头。
温雪翡从方才带着凌允权出来时就知道这孩子心中难过,她在凌允权身前蹲下,轻轻将人抱在怀里安慰道:“不碍事的,不碍事的,你已经很厉害了,你的丹青,画的就很好,这只是些旁的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尤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只能一遍遍的重复着:“不碍事。。。。。。”
正是这样蹩脚的安慰,凌允权听着听着就忍不住落下泪来,他以往从不敢让人知道自己有口疾,母妃觉得他说话断断续续的样子很丢人,他自己也觉得是,久而久之就更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开口,生怕叫人知道自己有这毛病,可现在他再也忍不住了,凌允权抽噎着对温雪翡道:“表。。。。。。表姐。。。。。。”
到底只是个孩子,凌允权再也忍不住眼泪,他哭道:“母妃。。。。。。母妃他。。。。。。真。。。。。。真的不。。。。。。喜欢。。。。。。我吗?”
简短的几个字,他却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来,少年眼眸乌黑,泛着莹莹的泪光,倔强的想要憋住眼泪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疼,看着他,温雪翡就想到了年幼的自己,那时她被何氏送去庄子上,一个个寂静的夜里,她也是这样对念梅念柳哭诉的,问她们何秀华真的不喜欢自己吗?
她心疼的把人抱住:“怎会?她怎么会不喜欢你,你是她的孩子啊,没有母亲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的。”
这话是对凌允权说的,也是对年幼的自己说的。
“她自然是疼你的,只是你母妃太过要强,她不知道怎么对你说,你要记住,你母妃是疼爱你的就够了。”
她安抚了凌允权好一阵儿,凌允权才平静下来,只是时不时的还会抽噎两声,温雪翡拍着他的背脊,想要送凌允权回去。
这时兰均姑姑带着两个宫女来了。
“雪翡。”兰均姑姑看了眼温雪翡身后的三皇子,忍不住轻轻叹息起来:“贵妃娘娘问三殿下在外头玩了这许久,可要回去温习功课?”
凌允权犹豫的看了眼温雪翡,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兰均姑姑牵住凌允权的手,欣慰的扬起个笑来。
温雪翡叫住兰均女官:“姑姑,我有些话想要问姑姑。”
兰均女官把凌允权交给身后的宫女,瞧温雪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干脆带着人走远了些:“你想问我些什么?”
温雪翡可不是这样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的人,她这副做派,想来是有什么不能被外人听见的话要问。
温雪翡上来就道:“姨母突然叫我进宫,就是为了让陛下看见三皇子和我亲近,好顺理成章的向陛下提出,不叫三皇子加封亲王吧?”
突然召自己进宫,又让自己陪在凌允权身边,前些时候京中的流言自然是瞒不过陛下的,陛下定然是十分厌恶自己,偏凌允权又和自己亲近,难保陛下不会因此迁怒凌允权。
“我就知道你是最聪慧的。”兰均姑姑笑笑,只是这笑落在温雪翡眼中便显得十分局促,凌允权口疾的事瞒了许久,兰均女官并不怎么想提起,况且叫温雪翡进宫,温雪翡是有被梁帝问责的风险的,这事实在是不算磊落。
她只道:“贵妃娘娘还是心疼你的,雪翡你不要多想。”
温雪翡没说话,但心中已经了然了。
凌允权还站在不远处,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这里,温雪翡冲他笑了笑,凌允权也回给自己一个微笑。
温雪翡对兰均女官道:“姨母把这事告诉了我,就不怕我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
兰均女官很是自信:“你不会的,你从来不是这种人。你喜欢三殿下,三殿下也喜欢你,且不说贵妃娘娘三番五次助你,即使是为了三殿下,你也不会说出去的,不是吗?”
这的确是真的,何贵妃多次暗中相助,温雪翡是做不出这种恩将仇报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