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凤从慈庆宫中返回,一路忐忑不安,想到这才过了数年时间,这陈羡之就忽然说要出京城,竟然是因为她的儿女和师傅翻脸的事情。
可是,他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与陈妍猜测的一样,她并没有将陈羡之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将陈羡之之前的预测跟她说的一模一样。
哪怕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他不会忘记。
隆庆帝死了,皇帝陛下逼宫,六科廊上的御史们下跪,这些事情并没有发生在战场上,但却给人一种不亚于真正意义上的震撼。
想起这几天的痛苦,她就忍不住流下了无数的泪水。
日日夜夜,他都会抱着孩子哭泣。
李彩凤的心情,还没有从乾清殿内恢复过来。
“母亲,您怎么了,怎么了?”朱翊钧最先注意到这一点,赶紧从皇位上起身,关心地询问。
“王妃娘娘。”冯保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才他还安然无恙地离开,现在却失了魂魄一般。
李彩凤也不搭理他,直接往自己平时的那张绣花椅子上一站,对冯保一挥手道:“冯公公,请退下。”
“是,太后。”冯保嘴上应了一声,心里打了个寒颤:“怎么会这样?还想阻止我?还有,你看她的表情。”
冯保颤颤巍巍地从东暖阁楼里出来,临行前,他还谨慎地用眼角的余光瞄向李彩凤,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对了,冯公公,别让人进去打搅了。”李彩凤再次提醒了一句。
“遵命。”冯保有些意外,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朱翊钧看着母亲那双有些茫然的眸子,心里很是不舒服,昨天才被惩罚了一顿。
“钧儿。”蓝绝向她招了招手。
“娘。”她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嗓子似乎被人掐住了。
“你过来。”对着她招了招手。李彩凤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还故意压低了嗓门,朝他挥了挥手,似乎是不想让他害怕。
朱翊钧从皇上身边走过,心脏怦怦地跳动着,缓步朝着皇上的方向走去。
“来,给我娘找张凳子坐。”李彩凤记得陈羡之说过的话,说话要讲究方法,要讲究尺度。
“是,娘。”乖巧地
在东暖阁御案之前,往往会有三张座椅。
左边有一张椅子,平日里都是给李彩凤用的。如果陈妍来了,他会将这个位置留给她。除了李彩凤之外,还有一张刺绣用的椅子。
而右边则有两张座椅,一张供冯保坐,一张供陈羡之。陈羡之到了,冯保自告奋勇地坐在了第二位,毕竟他是皇帝的恩师。
朱翊钧拉过陈羡之平日里用过的凳子,落座之后,再次有气无力地叫道:“娘。”
李彩凤握住他的手臂,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问道:“钧儿,我是不是管得很紧了?”
朱翊钧怔了怔,随即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老实交代。”
“当然不是。母亲没告诉我么?我是帝王,自然不能和一般的小孩一样玩。孩儿之志,当一代明主,亦为一代明主。”
“OK!能吃苦耐劳,才能出人头地。昨天母亲让你下跪,你可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