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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个社会上,是人都会被磨平棱角。但我们天生没有棱角,或者说,以前就被磨平了。所以总是比别人活得更难。”
李菜不说话。
她们坐在办公桌两边,在给导师写活动材料。学姐默默地工作,低着头,刘海落下来。
学姐长着一张圆脸,眉毛很淡,鼻子很矮,头发没有烫染过,彰显着老实的、温顺的性格。那是一张一进人群就会被淹没的脸。
虽然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但她老实,淳朴,就算看透了一切,也能用这种悲天悯人的论调安慰自己。
卑劣的一面像是影子从地面浮起来。李菜坐在原地,手头的活不知不觉停下了。
“人怎么会是狗。”李菜低下头,重新开始干活,“就算是狗,我也要当野狗。”
她听到学姐笑了。
学姐说:“野狗要怎么当?”
李菜被问住了,眨着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看吧,”学姐说,“你连怎么办都不知道。”
她下午去导师家监工,装修公司的工人还在忙。
导师化好妆,临走叮嘱她,不要让人进卧室。李菜点头答应,朝导师笑了笑。
到中午,范骧磊来了,带了柠檬茶,算是犒劳她。
他们并排坐在波斯风格的沙发上,工人们走来走去,到处传来电钻、锯子和其他的响声。范骧磊说:“我妈很喜欢你啊。”
李菜说:“能不喜欢吗,我替她做这么多事。”
“那倒是。”他嗤嗤地笑了。
主卧里有年代感的婚纱照、儿童房里过时身高尺、书房里的墨水和宣纸,导师家的各个角落,李菜都看过了。
为导师办事很辛苦,有一些不满,但李菜心里也藏着一种微妙的求知欲。
她说:“你爸多久回来一次?”
“半年吧。”
“你怎么不出国留学啊?”
“哈哈,怎么都这么问?绩点不行,英语不好,又不想去太水的地方。”
沙发不长,李菜和范骧磊坐得很近,面对面看着对方。他目光闪了一下,短暂地垂下眼,又看回去。
范骧磊说:“你问这么清楚干吗?”
李菜听懂了他的意思,笑着回过身,无所谓地解释:“我是有点好奇你妈妈。”
范骧磊觉得她很有意思。李菜没有关系特别好的同学,年纪也不是很大,一起吃自助烤肉的时候,她会很自然地负责烤,而且从不烤焦。别人说话,她也不插嘴,会静静地听,时不时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