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的,他带着两老,悄悄的先走一步。
家里最能拉的就是板车,外加一头老黄牛。
按理说他们走在头前,危险系数应该会小一点,可是他们见识有限,一点都不知道,有时候除了兵乱,还会有匪乱。
一场匪乱,他失了他娘和女儿的下落。
余下的人哪还顾得上找人?
慌慌张张的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走,这样的乱局里,他的小孙子被人踩死在脚下,他甚至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没了孩子,儿子儿媳疯了似的没完没了的争吵,再往前走,他们这些难民像是待宰的肥肉一般,时不时的要面对外面的劫匪、里面的盗贼甚至洗劫。
整个许家村出来的人,如今已不足一成。
被杀、被抢劫、生病、处处都在收割着人命。
他从一开始的哭嚎,到现在的麻木,短短不到十天。
而这其中先是他爹在和抢劫的人搏斗时被人一刀杀了,再后来有人觊觎他儿媳的美貌想要侮辱,他儿媳不堪忍受一头撞死在树上。
此时,他们还没有走出合谷县。
等刚出了合谷县,他们这群队伍就与迎面而来的军队遇上。
这次好点的是,这支队伍不杀人,但是他们抓人。
抓的都是队伍里的青壮,他的两个儿子都被抓走了,剩下的小儿媳还带着俩个年幼的孙子。
他知道被抓壮丁意味着什么,恨不能以身代之,却实不可能。
他眼睁睁的看着骨肉分离没有丝毫的办法。
本以为这已经是最惨,不想过了不久,他们走到一处山谷的时候,又遇到了一窝山匪。
就是这一次,转眼间他就没了儿媳和孙子的踪迹,偏他运气好,在杀成一团的队伍里穿行都没有事情,等他找了一圈回来,哪里还有一点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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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亲人的生死,活下来的只能麻木的挖个坑,将人就地掩埋。
他脑子里一遍遍的回忆着儿子走前托付他照顾好妻儿,转眼他好好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他越想心里越是无法过去,他家里儿子儿子一去很难活命,孙子孙子死的死、丢的丢,他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在地上大哭一场后,他一头撞死在了路边的山石上。
而这样的场景对于路边慢慢往前走的麻木的人群来说,早已是见怪不怪。
这样的人间惨剧,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到明天。
麻木而绝望。
这样的惨剧正在这个国家各处上演,大姨夫推断的不错,一个王朝到了崩塌的那一瞬间,没有一处是能够置身事外的。
外面的世界烽火渐起,山里的怀初她们,这一顿吃的很是满足。
麂子被大姨夫他们架在火上烤了出来,一人分了大块。
米饭焖了一大锅,折耳根凉拌、香椿炒蛋、红烧野兔、笋干焖鸡,清炒水芹菜,雷根藤叶子肉片汤。
基本上都是用大盆子装的菜。
最后被吃的汤都不剩下一口,连一向少言的汪氏都难得的表示今天的饭食是真的不错。
吃过饭,男人们商量着去河里下点网看能不能抓到鱼吃。
女人们收拾完锅碗,难得的休息了起来。
晚上热热乎乎的吃了一顿杂鱼面片汤,这才暖暖和和的睡了去。
因着头天说好了,这日睡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起来,第二日怀初睁眼的时候洞穴里很安静,孩子们大多都在熟睡,大人们有几个已经不见了。
等到晌午时分,又美美的吃了一顿,大家才吆喝着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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