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它真得死了,一切事件也就结束了,这岂不是一件好事情?”心愿问道,“哥哥你为什么反而觉得不安?”
傅司摇摇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他眼中流动着的阴霾更加深沉了。
……
……
当傅司在酒店再一次看见许愿的时候,仿佛看见了另一个人。
昏暗的灯光下,许愿已经换上了常穿的西装,披在肩头凌乱的长发,苍白的面容,深陷的双瞳以及那深深的黑眼圈,还有双瞳中密布着的红色丝线,让她看上去苍老了不止十岁。
“许愿,你——”
“我很好。”许愿生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只是睡得不是很好。”
说罢,她便往回走,坐在了椅子上。
傅司此时才发现屋子里一片漆黑。这间客房南北通透,又时值正午,虽然天色不佳,但算不上阴云密布,按理来说,不会如此幽暗。
这一切,只因为房间里厚重的窗帘全部拉紧,将天光尽数挡在外面,而房内又只开了一盏暗灯,冷冷地打在许愿一半的侧脸上,勾勒出那生硬的边缘线。
傅司走房中,一眼就看见了桌面上各种牌子的安眠药。
他再看向许愿那僵硬地坐在沙发上的姿态,便明白这一切是什么原因了。
安眠药,拉紧的窗帘,以及眼罩和耳塞——
“有用吗?”拉开落地玻璃的窗帘后,他坐在许愿对面,“这样做可以帮助你入睡吗?”
“睡觉有用,但是我还是看不见——”许愿双瞳无神,瞳孔中似乎什么也没有倒映,一片虚无,“看不清那立在怪物头上的人是谁。”
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而漠然,竟然没有半点失望。
但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才让傅司的心微微一跳。
整整七天,许愿都在努力入睡做梦,只是想要看见那个“人”的面孔。
“许愿,那天晚上,我走之后你到底梦见了什么?”傅司忍不住问道。
“那天晚上……”
恰在此时,屋外天空一道撕裂长空的闪电照亮她苍白的脸,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许愿的视线茫然地看向窗外,颤抖的瞳孔倒映着阴沉如墨的雨空。
她喃喃道:“傅司,我们之前的猜测都错了。恐怖的不是怪物的诞生,而是——它的死亡。”
……
……
梦境中——
雨在下落。
南城在颤栗。
但雨水怎么会撼动一座城市,那根本不是水形成的雨,而是血肉凝结而成的血肉之雨——
那是天上那头怪物的血肉。
它死了。
漂浮在苍穹之下,大半的躯体已经变成了森森白骨,露出其中空空如也的腹腔,里面的血肉却并未消失,而是如同手雷爆炸时候飞射的铁屑,在漫空飞舞,勾勒出千千万万道红色轨迹,将天空染成红色,将雨水染成红色,随之将建筑和大地染成红色。
也将人类染成红色,然后人们又进一步将南城染成更加鲜艳的红色。
哀嚎声、鸣笛声、狂笑声、雨落声、坠落声……各种声音如同交响乐,编织出一副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