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了双眸,耳中隐约听到谁在叫他的名字,心口的疼痛像是被流水淌过,有些微的畅然,之后便是冰凉刺骨的冷炽交织,浑身渐渐开始如被跗骨之蛆啃食,疼的他想喊出来,却怕招来刺客害了师雪妍,便死死咬牙撑着。
“殿下?”她看着南凌延月痛苦的表情有些惊慌失措,但也不过少时他紧皱的眉间便平缓了下去。她更慌了,颤抖着伸出手,用指尖触了触他的面,还温润着,她又探了探他的鼻息,也算平稳。
松口气的同时她也脱了力,跪坐在地,注视着像是睡熟了的南凌延月。
他的五官虽好看,却因年纪和身份多了几分毅然沉肃之感,但相处下来,他确如珺宁所说是个既好看又温柔的人。
她见南凌延月肩上的黑血已渐渐凝固,便小心翼翼拉开他的衣襟想要看看伤口的严重程度,可只是轻轻一碰便开始渗血,吓得她赶紧收了手。
现在无医官无良药,就算她懂些药理也无计可施,只能轻手轻脚检查了一遍他身上其他伤口。
“本王刀劈入身,利刃入骨都未曾在意过,你这一巴掌,不算什么。”
忽然想起南凌延月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原本只当是玩笑,可今日一番搏斗才明白,此话只有她这种未曾上过战场的无知小白才觉得是玩笑。
他的身上不知有多少伤痕,又受过多少比今日还剧烈的疼痛。
她忽觉这位受祁国百姓爱戴,淮安王军景仰,帝王敬重的淮安王身上的担子太过沉重,沉重到他无法对他人喊痛,无法肆意流泪,自也无法轻易爱人。
那棵树下埋藏的锦盒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她忆起桃李春风醉的味道,却忽然在舌尖苦涩起来。
说实话她是有些后悔的,当时就应该打开来看看,如今再想知道怕也没机会了。。。。。。
洞中光线昏暗,潮湿阴冷,她怕南凌延月受寒,伤上加伤,便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他身上,自己则坐在洞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南凌珺宁正与秦游风一起蹲在半人高的草丛后看着前面昂首挺胸的雉鸡,两人皆屏住呼吸对望一眼。
南凌珺宁看着他动了动唇,无声道:快射它!
秦游风瞪她一眼,他没记错的话,刚才应是叫她在后面等着,不过也没想她能老实安分,否则也不会求着他来狩猎。
他从背后抽出弓,刚要扣弦,便听见左侧草丛传出动静,忙将南凌珺宁的脑袋按了下去。
韶怡和李家的小公子从草丛中探出半个头来,韶怡刚要拉弓便听一旁的人欣喜地叫了出来:“在那!”
如此大的声音,那雉鸡自是被激得跳了脚地跑,好在这种雉鸡在野外跑惯了性子大,也不太聪明,跑了一会见无人来追便又优哉游哉地吃起虫子来。
韶怡恨不得将这毫无用处的世家公子一脚踢开,却碍着他父亲和自己的身份忍了下来,只扯了扯唇道:“李公子是第一次狩猎吧?如此一惊一乍,倒不像是想来帮我赢的。”
李瑜确实没怎么干过这种事,又因一时高兴忘了收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冲她笑道:“韶姑娘勿急,我们李家家财丰足,不过是一串宝石项链,就是再多也打得起,只要姑娘喜欢,我可双手奉上。”
韶怡忍不住笑了一声,讥屑道:“我韶家是缺钱的门户吗?那项链是当年先皇太后所留何其珍贵,哪里是寻常物件能比的,不会狩猎就走远些。”
李瑜本想趁此机会与韶怡增进感情,谁曾想一时失误反倒让佳人嫌弃起他来,自是不愿就此离去,便死皮赖脸地跟着。
韶怡火从心起,当即举起手中的弓箭对准他,冷道:“你走不走?”
李瑜一惊,未曾想佳人竟会拿箭指着他,赶紧求饶道:“阿怡,好阿怡,我真的错了,只求你再给一次机会!”
说罢还想再进一步,韶怡目色一冷,竟真的将箭射出,但却是对准他的身后,饶是如此也将李瑜吓得不轻,瞬时跌坐在地。
“阿怡。。。。。。。你。。。。。。你这是做什么?”
“别叫我阿怡!凭你也配?”她再次拉弓,此次却是对准了李瑜的脑袋,寒声道:“若是你就此离开,我便放过你,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