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传言毫无根据,可是范围又很广泛,万俟御风觉得有些对不住袁焕之,一直琢磨再赐一桩亲事,在此之前,他为了考虑老臣的心情,得问问林尚书的意见。
林尚书说得直接,这让袁焕之很是尴尬,他没想到此事能被拿到明面上说,有心想否认,身边夏若雪一直盯着他,而且否认之后,他得罪了永平侯府和夏家,之前所用努力就要白白做了无用功。
为今之计,宁可背负骂名,也要咬牙承认。袁焕之心里恨透了那个抛丝绦之人,他不认为林尚书有这个准头,如若不是用了内力,夏若雪不会晕过去。
“皇上,臣对夏小姐一见钟情,所以今日约夏小姐出门赏灯。”
袁焕之低垂着头,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这个时候他作为男子主动站出来,一力承担,或许会让夏若雪感动,女人啊,总是敏感脆弱而又多情的。
果然,夏若雪听到袁焕之如是说,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停止了心跳,她知道,袁焕之是为了利用她,可是这个时候,在皇上和众位大人面前,他能站出来,让夏若雪很意外。
有人保护的感觉真好!如果换了南平王,会不会如袁小将军一样体贴?夏若雪想着,余光看到楼梯口的方向,莫颜正躲在万俟玉翎的身后,探出半个身子,二人低着头交流,莫颜偶尔会露出女子的娇羞的神色。
今日真是夏若雪的灾难,不过没有关系,莫颜蹦跶不了几天,很快,袁焕之会找人教训她,到时候,莫颜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看她有什么脸面站在南平王的身侧!
“臣虽然爱慕夏小姐,但是合乎情止乎礼,并没有做什么逾越的举动。”
袁焕之非常维护夏若雪,言语间,对她能代表各府千金去南边送赈灾物资很是赞赏。从京都到湖州,路上要耽搁一个月,那会正是暑气正旺的时候,定是吃了不少苦。
“袁爱卿,朕能了解你的心情,但是还有一个疑问。”
万俟御风点点头,既然是林尚书所为,他总不能为了一个女子惩治老臣,此事不了了之,但是为了给林尚书交代,他沉默片刻继续问道,“你钟情于夏小姐,是在林小姐之前还是?”
这个问题很是刁钻,袁焕之在衡量利弊,怎么说才对自己有利,目前的情况,肯定是要得罪林尚书,二人已经撕破脸,再难拉拢,不如把赌注下在夏家。
“是在林小姐之前。”
袁焕之眼中闪过一抹悲痛,当时西园诗会,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林苗月溺死,所以舍身相救,那个时候他已经对夏若雪暗生情愫,为了负责,他不得已请求皇上赐婚,谁知道后来事情有了变故,袁焕之强调,林苗月的死让他悲痛万分,曾经夜夜买醉,万念俱灰,那个时候夏若雪大病初愈,毅然决定南下,二人重逢确定彼此的感情,是在前几日。
袁焕之再次塑造了一个情深意重的形象,周围的大人门听闻后唏嘘不已,感叹造化弄人。
“王爷,我始终觉得蝴蝶班差点什么,今日我算是明白了。”
莫颜抱着胳膊,冷眼看着袁焕之表演,说来说去,他袁焕之就是千古第一大情圣,把算计林苗月说成了万不得已,而夏若雪委曲求全,一度祝福二人百年好合,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
“恩,什么?”
万俟玉翎比较淡定,他了解袁焕之的为人,此人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但是也不是没有弱点,他的弱点是北部部落首领的千金,那才是他的心头好。
“缺一个袁焕之这样的戏子。”
搬弄是非,颠倒黑白,舌灿莲花,而且随时可以即兴演出,莫颜真想鼓掌叫好,扔出一锭银子砸杂袁焕之身上,大叫,再来一场!
夜色正浓,突然起了风,吹着四周的宫灯左右摇摆转动,上面用金线刺绣的大字,不住地变换着。
万俟御风了然,这么说袁焕之在这之前对夏小姐就有点意思,他的初衷是警告袁家,夏家也不是很老实,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让二人下不来台。
“林爱卿,朕金口玉言,既然赐婚袁爱卿和令爱,就不能更改,找个黄道吉日,让令爱的棺椁迁移到袁家祖坟,以少将军夫人之礼下葬。”
万俟御风是变相承认林苗月的身份,而将来夏若雪进门,以继室的身份,对原配林苗月执妾礼,永远低人一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尚书激动得双膝跪地,不住地磕头,这样女儿名正言顺,不再是孤魂野鬼,将来夏若雪有了孩儿,也要叫自家女儿一声母亲,由袁家后人祭拜。
袁焕之没想到皇上会有此决定,愣神片刻,也跟着跪地谢恩,夏若雪听到之后如晴天霹雳,她是尊贵的侯门千金,就算入宫都能捞个贵妃之位当当,现在让她做人继室,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可惜圣命难违,夏若雪只觉得气血上涌,眼前发黑,再次晕了过去。
万俟御风不理会倒地的夏若雪,嘴角微微扬起,背着手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众大臣和侍卫,浩浩荡荡地上到三楼。
莫颜看了一眼,袁焕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蹙着眉头,在一旁呼唤着晕倒的表姐,整日算计别人,反倒成了继室,天意弄人啊。
三楼的视野更显得开阔,四面环风,站在凭栏处,远处的河流便是京都的护城河,在护城河两侧,每隔一段距离,有隐隐闪现的火把,河里,是各式各样的花灯。
每逢正月十五,京都的百姓们带自己亲手做的花灯到护城河边上祈福,这是大越的一个民俗传统,传言,此条河在某个地方和天上的银河相接,因此可被天神看到,百姓们许下美好的愿望,能得天神庇佑。
因为皇上归来,楼下聚集着众多百姓,人们都想一睹天颜,可惜前面是凶神恶煞,一脸严肃的大内侍卫,他们只能看到龙袍的一角。
看台上太过空旷,身后是一群毕恭毕敬的老臣,万俟御风觉得很是无趣,正月十五出行,为的就是一年一度难得的热闹,他从皇宫出来,为了体察民情,感受大越的盛世。
“去,下楼传旨,五品以上的官家小姐公子们,皆可上楼,陪朕一起赏灯。”
万俟御风对着一旁的总管太监宣旨,转过头的看到了一身白衣的皇叔,万俟玉翎正和莫颜在一处角落,二人的身前有一个粗大的柱子,遮挡住一大半的身形。
万俟御风对待这个皇叔,心态是比较复杂的,一方面,他不希望有人的声望超过自己,这样显得他很没作为,皇叔的存在是一个莫大的威胁。可是当年父皇驾崩,把大越军权的将尽二分之一交给了皇叔,对他这个皇子却不屑一顾,以至于他一直没有什么底气。
边境小国动乱,一战多年,万俟御风派南平王出征,削弱其军权,同时他自己趁着这个机会韬光养晦,暗中招兵买马,在西北盐场那里招收了十万大军,各个勇猛彪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一直在等待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