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你讲滴那个东西是么子东西?
王师傅看了我一眼,讲,给你讲咯你也不晓得。
说完这话,他就没再说话,而是从口袋里取出两枚铜钱,放在我嘴边叫我吹两口气,然后用之前的方法,把红线穿进去。然后放在我爸的嘴上,并且把之前那枚铜钱取出来。
我不知道他一只手是怎么在不动手指的情况下能把这铜钱交换位置的,而且我现在也不关心这个。但是王师傅却把取出来的那枚铜钱放在我面看晃了晃。
借着煤油灯的光,我清晰的看见,那枚铜钱,竟然通体发黑,完全看不出半点铜钱的样子!不仅仅是铜钱,连穿着铜钱的那一小段红线,都变成了黑线!
王师傅讲,哈记得到我昨天给你讲滴话不?红线是对活人用滴,那么黑线就是……
王师傅没有继续讲下去,但是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着我爸安静的躺在床上,我突然很想哭。我爸养了我二十一年,可是当我爸出事的时候,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我不知道王师傅所谓的这个匠人圈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圈子,可是我第一次由衷的希望我也是圈子里的人。这样,至少在我爸出事的时候,我也不至于这么手足无措。
王师傅安顿好我爸后,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讲,莫想啷个多,有些事情就算是你把心操稀碎也没得用滴。再讲咯,湖南吴家滴人都来咯,应该没得问题。
我知道王师傅是安慰我,但我还是点点头,讲,刚刚吴听寒不是已经处理过了迈?为什么我爸还会这样?
想到这里,我之前对吴听寒的怀疑再次涌上心头。之前我爸都没出现过对着镜子化妆,可是吴听寒弄完之后,我爸就这样了,要说和吴听寒没关系,傻逼都不信!
王师傅讲,你哈记得到我昨天给你讲滴话不?
我没好气的讲,你昨天给我讲了几百句话,我啷个晓得你讲滴是哪句?
王师傅讲,小娃娃屁大个,火气哈挺大。你好生想一哈,我给你爹老子头七喊魂之后,讲滴那句话。
我想了想,讲,你是讲我爸不是魂没喊全,而是喊多了?
王师傅点点头,讲,对头!就是喊多咯!你晓得你爹老子刚刚是搞么子不?
我讲,不就是化妆涂口红迈?
王师傅讲,放你娘滴狗屁!你个瓜娃子是不是几百年没见过女人咯,满脑子都只晓得女人!你爹老子嘴巴上那红色滴东西,是吴家女娃娃画上去滴,为滴就是封住你爹老子滴魂。刚刚你爹老子从右往左画咯一笔,那是解封,要是嘴巴再张开,你爹老子马上魂飞魄散,到时候就算是神仙,都救不活你爹老子!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我爸根本就不是什么化妆,而是在解开嘴巴上的那道吴听寒设下的禁制。
王师傅继续讲,他从右往左画咯一笔,老子喊你从左往右画一笔,这才刚刚好抵消。用鸡冠血是因为你不是匠人,没得这个本事,只好借公鸡滴阳气。但是你也看到咯,公鸡马上就死咯。所以我才让你做好心理准备,这个东西,不好对付。
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的问,难道吴听寒也搞不定?
王师傅讲,你最好是祈祷她能搞定。要不然,如果他们吴家都搞不定,那这个世界上也就没得人能搞得定咯。
我不知道王师傅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为什么还这么推崇一个都可以做她孙子的女人。但是王师傅前一句话是对的,那就是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祈祷吴听寒能搞定。
东方的天空已经大亮,我爸依旧在沉睡。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爸的眉眼之间,带着一丝丝的媚意,一种不属于男人该有的媚意。
才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我却觉得所经历的竟然比我前二十多年的还要惊险刺激。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我也不清楚这种感觉缘何而来,但却是强烈的我怎么也挥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