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淼始终抱着这样的“阶级观”跟黎风闲相处,不会和他唠多余的闲话,更别说叶筝发来的、这种生活味儿如此浓厚的对话了。
偶尔是有一两个嘴巴痒痒的铁头娃会找黎风闲开玩笑,但那些人也就打算皮一下,没真想带着这种哥俩好的阵势去和黎风闲交朋友,骨子里还是拿他当老师看。
在薛淼固有的印象里,除姚知渝以外,她没见过谁能跟黎风闲这么亲近。
虽则末句说的是“参考一下意见”,仿佛在咨询某件事,可字里行间的熟稔感是骗不了人的。
将心比心,薛淼自问不会为了挑一个颜色而给黎风闲发消息,她相信在座每个人都不会这么做,就好比你不会去问你的数学老师,我家客厅的沙发买真皮的好还是买实木的好?
“靠?”白晏挪了下椅子,眼带迷惑,她挨着薛淼的肩膀问,“这信息量有点大啊?还半个主人,是一起养了宠物么?他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不知道。”
薛淼也很意外,她在闲庭带过叶筝几次,相处下来会发现这人的性格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看着那么外向热情、没心没肺,只是他愿意呈现出大家最喜闻乐见的一面。
在这背后,有他对自己极其严苛的时候,能跟一个“差点就完美”的指法死磕一整晚,薛淼为此问过他,电影可以NG重来,就算是非常挑剔的内行也未必能看出这里头有瑕疵,为什么要跟这个动作过不去?
叶筝只是摇头,没说话。
那时候薛淼就觉得叶筝的固执程度不比黎风闲差。
两个胜负欲强又懂得隐藏真心的人能交好成亲密朋友,难不成是靠脑电波来沟通?单论内在个性,他们根本不像是能说上话的人。
神游了一会儿,薛淼被不知道哪儿传来的呛咳声叫回了魂,她抽回笔,如无其事地揭到下一页。
原以为这只是一段小插曲,黎风闲会继续交待艺术节的相关内容,毕竟他们没有中断会议的先例,任何情况下黎风闲都是以例会为重,电话消息统一留到散会之后才处理。薛淼停了一下的笔锋重新活动起来,刚抄两个字,一撇还没写完,屏幕猝地黑了——
黎风闲当着全部人的面将无线连接断开,回了叶筝消息后再接回来。
编辑一条消息要不了几秒时间,在这短短的空隙里,大家一致地偏过了头,隔着空气开始大眼瞪小眼,来回递着意味不明的眼色。
“啧啧,品品人家这待遇,渝少羡慕不来啊……”白晏想起姚知渝被当众屏蔽的前科,一脸坏笑,“果然嘛,竹马还是不如天降。”
坐在白晏另一侧的方新元翻了翻眼睛,把空了的饮料瓶捏得变形。他最看不惯叶筝这副舔狗嘴脸,不知道肚子里装了多少坏水。
第一次在大会堂后台见到叶筝,他就借机挖苦了一顿这网红小明星,好让他知道闲庭不是好欺负的,別将娱乐圈那套玩法带进来。
方新元唱的大冠生,平时接触黎风闲的机会没那几个闺门旦多,更不知道叶筝的学习进度如何。
在他心目中,黎风闲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他不觉得叶筝能在闲庭混多久,每分每秒都有收拾包袱滚蛋的可能。
他不懂黎风闲为什么要把叶筝留下来,哪怕有姚知渝给他撑腰,黎风闲也不会那么没分寸吧?
无论怎么看,叶筝都没有留在闲庭的理由。
于公,他认为黎风闲不应该浪费时间去教一个为了拍戏而来的演员,甚至把他带去闲庭总部训练,白折腾几个月,还真能练出朵花儿来吗?倒不如把时间用在自己人身上。除非叶筝真有一夜成才的潜力,那让他跪下来给叶筝道歉都没问题。
于私,叶筝这种三观不正的双面人一看就很会笼络人心,旁边就有两个活生生的例子,乃至于黎风闲本人……也没能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