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阁。
一只黑猫懒洋洋地坐在柜台上,它一边吃香鱼干,一边喝着青瓷杯中的罗浮春,十分舒服和惬意。
元曜带着鸵鸟走进缥缈阁时,离奴大叫道:“喵!书呆子,你买一只骆驼回来干什么?!缥缈阁可没有多余的地方养坐骑。”
元曜道:“不是骆驼,是鸵鸟。它是鸟。”
鸵鸟垂下了头,十分羞涩。
见离奴大白天就喝酒,元曜忍不住道:“离奴老弟,你的酒瘾越来越大了。大白天也喝,要是喝醉了,还怎么干活?你不干活,小生也得陪着你被白姬扣工钱。”
离奴有些喝醉了,脸颊上浮起两团酡红色,笑道:“嘿嘿,书呆子你勤快一些,替爷把活儿都干了,不就不会被主人扣工钱了吗?厨房还有一些柴没有劈,书呆子快去劈柴。”
元曜很生气,道:“小生已经替你去平康坊送了红点颏,今天不会再帮你干别的活儿了,横竖我们两个都不要领工钱。”
“书呆子真斤斤计较。去年你生病的那几天,你的活儿全都是爷替你干不说,还要一天两次地替你煎药。爷一句牢骚都没有,从日出忙到日落,任劳任怨。”
元曜没法反驳,只好道:“唔。可是,离奴老弟你又没有生病。”
“酒瘾也是一种病呀。”
青瓷杯空了,黑猫伸出爪子去拿酒坛。
很意外的,它摸了一个空。
黑猫回头,它发现酒坛被移了位,鸵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把小脑袋埋在酒坛里,咕噜咕噜地喝酒。
黑猫大怒,纵身而起,去抓鸵鸟:“大笨鸟,居然敢偷喝爷的酒?!”
鸵鸟大惊,拔腿而逃。
酒坛被鸵鸟的嘴一撞,将它的头整个盖住了。鸵鸟顶着酒坛飞跑,眼前乌漆抹黑,什么也看不见,跌跌撞撞地往后院去了。
离奴、元曜急忙去追鸵鸟。
春草茂盛,碧绿如茵。
白姬穿着一袭水云纹纯白罗裙,挽月光色鲛绡披帛。她梳着半翻髻,发髻上插着一支镶嵌青色水玉的金步摇。她拿着一把小花锄,在草丛中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鸵鸟头顶酒坛,没头没脑地朝白姬奔去,从背后将她撞翻在地,从她的背上、头上踩过,然后一头撞在了古井边的绯桃树上。
“砰——”酒坛碎裂,鸵鸟也轰然倒地,它两脚朝天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元曜、离奴站在廊檐下,看着这一切猝不及防地发生,一个吃惊地捂住了嘴,一个伸爪捂住了眼。
白姬趴在草地上,半晌没有动弹。
元曜、离奴对望一眼,急忙跑去一动也不动的白姬身边。
元曜把白姬扶起来,才发现她脸色煞白,浑身冰冷。
离奴伸爪探了探白姬的鼻子,不由得张大了嘴巴,道:“好像,没有呼吸了。”
元曜闻言,急忙伸手去探白姬的鼻息,果然没有呼吸了。可能,是被鸵鸟踩死了。
元曜的眼泪哗啦一声流下,他伤心地道:“白姬,你活了一万年都没死,今天怎么竟被一只鸵鸟踩死了?!”
离奴也很伤心,它眼泪婆娑地走向古井边,准备投井殉主:“主人去了,离奴也不想活了。”
元曜急忙去拦黑猫,道:“离奴老弟,请不要乱来。至少,先把白姬的丧事办了,再说别的。”
黑猫流泪,道:“也好。把主人的后事交给书呆子料理,爷也不放心。”
元曜擦泪,道:“小生先去买一口棺材回来?”
“不用买棺材了,主人是天龙,应当海葬。我们把主人的尸体抬去东海,放进海里。”
元曜发愁道:“东海与长安之间千里迢迢,怎么抬得去?只怕还没走到东海,白姬的尸体就已经先腐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