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玖璃从未学过阵法,对此一窍不通,可是,听着阵里传来的声响,她也能猜出此阵有多凶险。
如果她没有记错,当然,她肯定没有记错,刚才随那副将和两位将军去布阵的士兵有十八人,布完阵后出来的却只有十一人,换言之,此刻白逸羽所闯的阵里,隐藏着七个大活人。
阵法本就千变万化,还加上七个人,萧玖璃难免为白逸羽捏了一把汗。
香还没燃去一半,左侧阵中的声响便消失了,接着,那浓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萧玖璃抿抿唇角,五指收拢,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处,呼吸和心跳一下都停止了。
一道欣长的身影从淡淡薄雾中走出,春日在他的身后变成了最美丽的背景,层层金光镀在他身上,衬得他更像是画中人。
萧玖璃收拢的手指一下松开,长长出了一口气,心又跳动了起来。
白逸羽背剪双手踱步而来,一抬眼,先对上萧玖璃的眸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千言万语,一个眼神足矣。
他唇角微微一勾,身形一跃,便已落在了比武台上,潇洒地一转身,淡然地看着台下右侧。
校场右侧此刻依然悄无声息,浓雾弥漫,那隐藏在其中的杀气虽不张扬,却让人望而生畏。
香渐渐燃尽了,白逸羽从大头手中接过长剑,扬手一抛,长剑在空中滑出一道完美的弧形落入阵中,随即,浓雾一下散开。
只见那长剑插在石块间,入阵的十余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浑身是血,早已断了气,有的受了伤只是昏迷,脸上的表情除了慌乱就是茫然。
毫无疑问,在这阵法的较量中,白逸羽又胜了。
众人看向他的眼里又多了几分佩服,那些刚才还反对他、质疑他的人,眼神尤为复杂。
陈将军的脸上闪过欣喜,闪过惊讶,闪过深思,最终率先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参见殿下,但听殿下调遣!”
这一跪,校场中的将士们全都跟着跪了下来,“参见殿下”的呼声不绝于耳。
投身军营的大都是热血男儿,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谁有能耐大家就心服口服。白逸羽只是简单露了几手,就让人看到了他的不凡,将士们自然真心佩服,再也不会瞧不起这位年仅十五岁的落魄皇子了。
白逸羽扫了一眼台下,面色淡然如水,虚手一扶,声音水波不兴,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起来吧!”
“谢殿下!”陈将军带着众人站了起来,他看向白逸羽的眼里再次闪过一丝深意。
萧玖璃的视线在陈将军身上停了一停,很快就移开了。只是那么几秒,她便已经看出,这位陈将军对白逸羽的惊讶和防备远远多过佩服和称赞,那句“但听殿下调遣”也远不同于“追随殿下”。
说到底,他也是左家的人。萧玖璃心中暗暗低叹一声,白逸羽要想在这军中培植自己的心腹,任重道远。
三日后,未央宫,皇甫钰看完密函,啪地一声竟将护甲掰断了两个。
她抬起头,将密函递给身旁的白明宣。白明宣只扫了一眼,便铁青着脸将手边的茶盏狠狠摔到了地上。
皇甫钰的心腹宫人身子一颤,埋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本宫还真是小瞧了他。”位居中宫多年,皇甫钰早已处变不惊,可是这一次,她的脸色着实难看。
吴将军等人,是她多年来花了不少心思在平州军营培植起来的心腹,可白逸羽第一天到军营,就轻轻松松地把他们给拔掉了,这的确让她有些震惊,也有些挫败。
“母后,怎么可能这么巧,七弟一去就将矛头直指吴将军,分明是有人为他通风报信!”白明宣掐着那密函,眼里喷着火,“难怪六弟要主动请缨替皇叔将那些农作物送到平州,原来是去和他勾结串通的!”
“他们这是要当左家的走狗,力挺白尚儒?!”皇甫钰不怒反笑,笑里带着三分嘲弄、三分蔑视、六分阴毒,“这样也好,我们便将他们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皇城里波涛暗涌,平州城却显得异常宁静。
这一日,赖三一大早就骑着一头毛驴跑到白逸羽府上来求见萧玖璃,说是他家里一窝兔子都染了怪病,就连那刚有了身孕的母兔也拉得快要死了,想请萧玖璃去帮忙看看。
平州这些农户原先只养过鸡鸭牛羊,因为此地盛行吃狗肉,不少人还养狗,却从未有人养过兔。加之养狗成风,野兔都很少在本地出没。
萧玖璃无意中发现地里田间长了很多游记中记载的兔草,便和白逸羽合计,去别的地方找来了不少兔子,劝说农户们喂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