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功与名。
除夕
腊月底了,林府一改往日清净,府内上下一片繁碌置办年事,贾敏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宗祠在姑苏侯府里,林海如今在扬州任职,自然不可能跑回姑苏去,又因族内人员凋敝,这几年,虽说有走动,却也不常聚齐了祭祀,只是他也不敢小视,派人扫了正堂,设龛上香。
正盯着小厮抬扫供器,管家林盛拿着禀帖来报说庄头过来了。
林如海先细细看了禀帖,又扫了一眼附着的单子,转递给林盛,叫他使人将单子递给贾敏,本还想嘱咐些话,已张了嘴,想了想却没说话。
庄头在院内磕头请安了,林如海听他禀了事情,只说他一路过来辛苦了,派人着他去休息。
将前院的事情安排好后,他回到了贾敏院子里,刚刚进院子,就听到小女儿背书的声音。一进屋,果见到贾敏与黛玉相对坐在炕上,贾敏正看着几张单子,黛玉乖巧跪坐在炕桌边,背着《三字经》。
看到父亲,黛玉停下来,脆生生叫了爹爹,贾敏听了,也笑着站了起来叫了声老爷。
林如海忍不住笑道:“怎么就跟着学了这边的叫法了?”
贾敏在一旁帮着脱了外袍,抿着嘴笑道:“我这几日去见知府夫人,她总分不开,就带着去了,知府家的女公子叫爹爹娘亲,我们姑娘跟着学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模仿能力强,学什么都快。
林如海将黛玉抱在怀里,坐在了她原先的位置,又对贾敏温道:“你也坐着,一些小事叫她们做就好了。”
贾敏含笑道:“我喜欢做这些。”
黛玉看了看母亲,又扬起头看了看和她对视的父亲,不太懂,低头玩起手指来。
贾敏又将一张纸推到林如海面前:“城里几家请吃年酒的日子我都拟好了。”
林如海点了点头,这纸列得清晰明了,他只瞥了一眼就道:“那便定在初三吧,也不夺了上头的光。”
贾敏瞥了一眼与也订在初三的那个官,又看了空置出来的初四,心中明了,默默将那个官员的夫人从自己心里名单上划掉,接着道:“方才老爷使林盛家的送来的单子,我将供祖的牛羊拨出来了,又派了些例子给缃姐儿。取了部分待吃年酒用,剩下的使管家媳妇送了些给老爷的门人。”
林如海点了点头:“你办事最稳妥了,我自然放心。至于缃姐儿……辛苦你了。”
贾敏忙道:“我做嫡母的,都是应该的。”
林如海冷哼一声:“你也不用给她打马虎眼,她最近功课也落下了,还在做什么水泥,还有,我听说她又顶撞你了?”
贾敏笑道:“缃姐儿她才五岁,老爷不也说了吗,开春便给她请个教养的嬷嬷,慢慢教着,大了便好了。”
林如海叹道:“说是开春,哪知道开春又要发生什么?前几日,我收到了两位内兄一同写的信,如今京里形势又有变化。”
贾敏一愣。
贾赦或者贾政哪个来信就算了,这俩兄弟居然一起写了一封信。
大哥和二哥什么时候这么和谐了?
对于政事,林如海也不多说,反露出了轻松的笑意:“若是过几年,我们一家子回到神京,就在那里留下来了,你可愿意?”
家在京城,更兼思念母亲,贾敏如何不乐意,只是想到京城形势变幻莫测,不由得担心道:“我倒是其次,主要是老爷,我只盼着我们一家子平平安安的……”
话未完,她的手被轻轻拍了拍。
林如海失笑:“你想哪里去了?”他见她实在紧张自己,语气愈加温和起来:“我们一同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
“只是缃儿,不能再让她胡闹了,你如今使身边的人先教着。等日后回京,我便给她商看个人家,早早定了,也好叫她稳下来。”
穆莳一走就再没回来,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被他的王爷姨父给抓回去了。
至于这次的天使担当林大夫,除了偶尔使人送药过来,也没出现过。贾政对秦王的意思心领神会了,便亲自去东平郡王府,见了老郡王,连连道谢。算是把两边撇干净了。
对外,秦王也使人说,这是穆莳在古籍里找到的方子,只是恰好他们府里有这药材而已。
这话也确实是大实话。
见贾珠渐渐好了一起来,贾政只觉神清气爽,一挥手,什么棺材板,纸人,一应的丧葬用具,全烧了,去晦。
府里不明真相的群众还以为二老爷太过悲恸,精神错乱了,直到有人亲眼见贾珠居然出门晒太阳了,才确信贾珠是痊愈了。
贾珠的病,以前也有相似病例,便是太子的母亲,前皇后。
于是继贾·诺贝尔·敬的化学成就之后,贾家又出了个医学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