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哪里没动,盯着医生的脸看了又看,努力从他表情里分析大流的情况,很遗憾,久经战场的医生除了有点疲惫外,表情并没有悲或喜。
“病人家属?”医生看着我问。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跟我来一下。”医生说完朝他办公室走去。我赶紧站起来跟在后面。我仍然没有问任何问题,不是不关心,而是我不敢问,怕问出什么不好的结局。
到办公室后医生指了指椅子,我点点头坐下。
“没事,病人已经醒了。”医生淡淡的说。
我长舒了一口气,道了声:“谢谢!”
“你和病人什么关系?”医生又问。
“朋友。”我答。
“他有家人在这边吗?”
我摇了摇头,感觉医生有什么话要说,就补了一句:“我还是他师父,在这边应该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老医生看我那年纪轻轻的样子,还是迟疑了一下。
我又补充道:“医生,有什么事你就和我说吧,有解决不了的事我可以通知他家人。”我当时考虑的还是费用问题。
医生想了想点点头说:“好吧,”他边说边拿起一个文件说:“病人进来后就醒过来了,我们根据他的描述,怀疑他得了脑瘤,就在他同意的情况下给他做了个核磁共振。”
脑瘤?我一下懵了,使劲憋住呼吸,紧张的等医生接着往下说。
“结果出来了,脑瘤晚期!”
脑瘤!晚期!!我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坐在那里脸憋的通红,直到我实在需要氧气,才把头转向窗外抽了一口气。
“很不幸,你尽快通知他家人吧!”
我从医生的提醒中清醒过来,强行压住内心的痛苦问:“能治好吗?”
医生摇摇头说:“乐观估计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我不知道怎么走出医生办公室的。
活蹦乱跳的大流,我的第一个徒弟,突然就走到了人生的终点,这他妈的玩笑开的也太大了吧,我坐在走廊的地板上,抱住头强忍住眼泪,但内心的痛苦却无法阻挡,我感觉心脏在被刀片不断的割杀,每跳动一次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手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声音,我下意识的接通,捂到耳朵上含糊的喂了一声。
“你在哪呢?”是肥仔的声音,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心里才稍微好受一点,有了一丝丝安全感。
“医院!”我答。
“在医院干毛?你妈的,元元有孕在身,你竟然动手打她,你神经病啊!”肥仔在那边吼道。
我咧嘴一笑,打完的时候我就知道肥仔会找我算账,本来我还有点担心,但现在想想,挨一耳光和死一个人比,那简直不算个事儿。
肥仔还在电话里叽里呱啦说个没完,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直到他不说话了,才悠悠的说:“大流刚被确诊脑瘤,晚期,现在北大医院,你赶紧过来。”
肥仔赶过来的时候,我还在走廊坐着。
“怎么回事?大流现在什么情况?”肥仔气喘吁吁的问。
我抬头看了看肥仔,从地上站起来,沙哑着嗓子把大流晕倒被送医院和医生对我说的那些话讲了一遍,最后说:“醒过来了,刚护士说转到病房。”
“你过去了没有?”
我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