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年三十以后,高宸一直都没有再去过正院,仙蕙也不去找他,夫妻俩就这么各过各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因而今日仙蕙到书房,倒是叫初七等人意外,不过也不敢耽误,赶紧进去通禀了。
仙蕙站在一丛青翠葱茏的竹子跟前,心思漂浮不定。
上次自己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高宸和宁玉瑶亲热,虽未亲眼看见,却听了两耳朵够够的,那些软语娇嗔仍然历历在耳。此时此刻,必须要深呼吸一下,才能平静心绪,这也是平常不找高宸的原因。
不见,才能做一个更标准的靖亲王妃。
“王妃娘娘,王爷让你进去。”初七来报。
仙蕙心下一哂,好歹高宸在人前还是给自己留了一份颜面,没有把自己拒之门外。她提着裙子上了台阶,一进门,却听得里屋一阵轻微动静,不由心里一阵添堵。好歹还记得自己有正经事,强自镇定道:“刚才听厉嬷嬷说了大理寺的事,据说祈福灯一案,背后都是太子妃主使的,想必王爷知道了吧。”
“知道。”高宸的声音比她更平静,淡淡道:“你不必管了。”
仙蕙蹙眉,“皇上为何要公开审理此案,王爷难道不清楚?我是担心……”
“我说了,你不必管。”高宸打断她,依旧冷,依旧不客气,好似年三十那一夜的忽然温柔,只是仙蕙的幻觉,“你老老实实做你的王妃便是,守着规矩,不出错就行。”
这算是什么态度?仙蕙心下冷笑,是不想让自己管?还是因为自己打断了他的好事,所以心烦,急不可耐的要撵自己走?恐怕是后者吧。
门外面,忽然来了一个脚步匆匆的丫头,“王妃娘娘,宫里来人传话。”
仙蕙转身便走。
“你记住。”高宸在她身后叮嘱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等下你进宫,不要再拉扯太子妃之前的事,我自有主张,赶紧去吧。”
仙蕙勾了勾嘴角,头也不回的走了。
片刻后,宁玉熙从里面走了出来,“王爷这是何苦?非得让王妃误会你,恨你,哎,连我替王爷难受的慌。”王爷他,全心全意为了王妃打算,却只能做一个恶人。
若是那件大事成了,或许还有解释的机会。
若是不成,王妃伤心之下,只怕真的要跟那个陆涧走了。
“在想什么?”高宸挑眉问道。
“哦。”宁玉熙赶紧收回思绪,怕被他看穿心里所想,转移话题道:“王爷高见,起初属下还以为孝和公主的事,只是王爷为王妃解决私怨,没想到后面隐藏着这么一大招棋,倒是属下见识短浅了。”
高宸摇摇头,“太子妃身边的那一步棋,最开始我也没有把握能成,如果不成,事情就止步在孝和之死。”顿了顿,“眼下事情既然成了,当然更好。”
宁玉熙笑道:“是啊,马上就有大戏要唱了。”
如今所有矛头都指向太子妃,证据确凿!不仅洗清了靖亲王府的嫌疑,还让事情演变成了太子府谋杀孝和公主,意图加害靖亲王府,——四两拨千斤,一下子就把靖亲王府的劣势给扭转了。
皇帝早先对靖亲王府怀疑,无凭无据,就认为是靖亲王府所为,急着撤了王爷手中的兵权。而此刻,皇帝心里不知道是愧疚呢?还是羞惭?只怕二者都有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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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庆帝的心情真是复杂无比。
自己不仅怀疑错了人,还因为心虚逼着老四交出了兵权,然后又让大理寺公开审案,原本准备一口气拿下,——除掉邵仙蕙,接着让老四即刻离京就藩。结果呢?事情到最后却闹了一个大乌龙。
竟然是太子妃在背后捣鬼,她不仅害了孝和,还故意将罪证引向靖亲王府。
不……,这么一想,是不是太子也参与其中?老大为人庸碌,面对年轻强势又如日中天的弟弟,怕是也很担心吧?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想让老四早点远离京城就藩,才能感觉松一口气?想到此处,心中真是五味陈杂。
庆帝此刻恨太子妃恨得简直入骨!不仅因为孝和之死,更因为太子妃的愚蠢和毒辣,将自己和太子都推到一个麻烦的境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而太子,也会因为太子妃受到牵连。
因为闹到眼下这种地步,太子妃便是想“病”死都没有机会,只能被废处死!太子妃失德,何尝又不是太子失德?而且太子还夹在其中还不清不楚,就连自己都怀疑太子参与其中,更别说那些反对太子继位的大臣们了。
此时此刻,庆帝陷入了一个两难境地。
原本因为高宸功高震主而一气打压,结果打压错了。原本扶植相对柔和的太子,却是一个蠢的,还有残害手足的嫌疑,扶植的人又不对。
庆帝现在再拉拢高宸,晚了,而向着太子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