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咸平:而且这还不是第一次,在17、18世纪,欧洲发生了金融危机,法国就把银行关掉了,关了150年,因为银行最坏,理解我的意思吧?
骆新:在操作上,中国确实要向日本学习,日本对于这些拍卖公司有一整套的监管机制,所以日本的拍卖公司必须考虑你卖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而中国是从订货开始到估价,再到最后的拍卖,这整个过程都是拍卖公司自个儿来做的,就是说它既是买家也是卖家,所以中国拍卖公司在里面特别容易做假,他为了要卖一个东西,就是炒。
郎咸平:对敲,跟股票市场一样。
骆新:对,完全就是坐个庄。关键是我们没有任何机构去监管这些拍卖公司,所以中国有很多拍卖公司都存在巨大的问题,它们会卖赝品的,这可能也是导致艺术品价格虚高的一个原因。
王牧笛:咱们聊的各种炒,炒蒜、炒姜、炒房、炒艺术品,造成了泡沫,这背后的原因其实都在于货币泛滥的泡沫导致了各个泡沫。
郎咸平:如果只是货币泡沫的话还好,当时日本就是这个问题,日本大幅降低利率的结果,就使得很多人向银行借钱去炒楼、炒股、炒艺术品,造成了泡沫现象,这个泡沫爆破之后,日本陷入长期萧条对不对?可是你要晓得日本工业的元气并没有受到损害,它的整个创造力、创新力是没有受到伤害的。因此泡沫破灭之后,你发现索尼还是索尼,松下还是松下,他们一样生产最好的产品。那我请问你,中国的钱从哪里来的?是从实体经济中流出来的。
骆新:走向虚拟经济。
郎咸平:对,因此中国的问题会比日本的问题严重得多得多,因为不管怎么讲,当时日本的工业基础是稳健的,日本的企业还是很强的,他们对实体经济的信念是没有改变的。所以在日本经济崩盘之后,丰田汽车、索尼这些数一数二的日本企业还是执世界之牛耳,这个话应该是不过分对不对?那我问你,我们中国哪个企业是执世界之牛耳的?
骆新:有,中石油、中石化,这些靠卖资源的。
郎咸平:所以你看我们中国的工业基础和日本比,差了很多对不对?问题是即使这样,竟然还有大量的钱流出去炒艺术品、炒房子。各位你有没有想到说,日本的泡沫是一个货币的问题,是货币发太多了,大量的人向银行借钱跑去炒这些东西,造成了泡沫。我们的问题不是这么简单的,我们除了大量借钱炒这些东西,造成泡沫之外,还有制造业的危机。温州企业家都忙着去炒这些东西了。温州是什么地方?是制造业大基地,制造业之王牌,现在呢,企业都不做了,几十年的制造业积累都没了,这太可怕了。很多企业是以制造业为幌子,撑一个店面,实际上干的是什么呢,是跟泡沫有关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还不是艺术品,而是房地产。有一些不炒楼的,干脆就自己做开发商,然后拿房地产泡沫赚的钱贴补制造业。好,那我再问你,这些硕果仅存的制造业还靠着房地产泡沫来贴补,那如果房地产跟艺术品泡沫爆破了怎么办呢?
骆新:但如果我们只是拿宏观经济的方式来分析这个问题,或者我们用道德的方式来呼唤更多的人去从事制造业,我觉得这是很无力的。
郎咸平:不,它是一个很现实的情况,人家为什么不做制造业?因为它不赚钱。比如iPad卖300美金,但我们只拿4块美金,为什么只拿这么一点小钱?因为定价权不是我们的,我们只是帮他苹果代工生产,给它打工,根本就不赚钱。此外,投资营商环境恶化,还有汇率的问题,这些都给企业家带来太大的压力。
王牧笛:这些实业家转身之后的出手往往很阔绰,比如说买楼,他们往往是以单元为单位地买,买收藏品包括国宝级的藏品都是几件甚至数十件一气就买下来了。
骆新:它的利润远远超过做制造业的利润。
郎咸平:对,你想想看,百分之一二的利润谁想做?炒房子,炒艺术品多来劲啊,一下子100%的回报率就来了。比如那个乾隆玉玺,2007年卖4000多万港币,今年就卖9000多万港币,两年翻一番。你说做制造业哪有这种利润?没有的。
骆新:我们的上市公司在一定程度上也有点像炒艺术品的心态,你看,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上市就是为了圈钱。
郎咸平:问题是拿了钱干什么呢?我们发现它不是在做投资企业,而是去做地产、买楼、炒艺术品,殊途同归,这太有意思了。
王牧笛:其实作为股市来讲,创立的初衷,包括创业板,是为了吸纳更多的资金来发展你的企业。
郎咸平:结果刚好不是。
王牧笛:某种程度上讲,创业板跟艺术圈也是殊途同归,都是一个道理,都是炒一个概念。
郎咸平:对,都是一样。2010年是个什么时代?是“炒的时代”,就像我们节目里讲的炒绿豆、大蒜,炒房地产、股票,都一个道理。
王牧笛:赵本山饰演的那个代表中国农民兄弟形象的农民,都知道下蛋公鸡可以炒两万元钱。
郎咸平:就是。而且赵本山的本山传媒,现在有人建议他去上市,这太有意思了。
王牧笛:所以说我们今天虽然指了一个理财的路子,但观众还是要批评我们的,因为我们指了一个不靠谱的路子。
郎咸平:马未都同志讲的一句话很有意思,他说艺术品作为人生的消费,是顶级的消费品。如果作为投资的话,是顶级的风险。
王牧笛:高风险的投资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