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的品级降为诚国公之后,原本的亲王府并没有收回。除了牌匾和大门之外,里面逾制的东西,卿昱也没有管。
他要忙的事太多了,没有时间去盯着一个已经没有威胁的人。
这次他是忙得心累,才做这种无聊的事。
因此,诚国公府的景致是很不错的。汪太后对自己的儿子是真好,这个王府比起一些行宫也不差了。
帝后穿过曲折的回廊,被引到一个花园中。
时至金秋,花园中摆满了各色菊花。诚国公邀请卿昱来诚国公府,就是用的赏菊做借口。
卿昱是处理完公务才出宫的,此事日头已经西斜,诚国公还专门让人提前在花园摆着灯笼,看上去真有一种要和卿昱促膝长谈的感觉。
花园中有一座亭子,座位设在亭子里。亭子三面都树立了屏风遮风。
帝后落座,诚国公叫人摆好酒水果盘点心,然后就叫来舞姬歌姬,给帝后表演。
歌舞唱得跳得热闹,说要和卿昱促膝长谈的诚国公却自顾自的看歌舞喝酒,丝毫没有要和卿昱说话的样子。
这气氛真是诡异到连卿昱都有些装不下去的样子。
卿昱道:“你叫朕出来,究竟是为何事?不会就是来看个歌舞?”
诚国公闷声道:“就是很久没有见到陛下,邀陛下出来聚一聚而已。”
卿昱道:“没什么好聚的。既然没有什么要紧事要说,那朕就回宫了。”
说完,卿昱作势就要走。
诚国公立刻拦住,道:“陛下给臣一个面子,多待一会儿吧。”
卿昱冷笑:“你好生奇怪,朕公务繁忙,已经出宫给你这次面子了,你有何事,非要朕留下来?”
诚国公心里很焦急,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脑子真的很不灵光。虽然领了这么个任务,要把皇帝留到日落。但他真不知道该做什么。
以他之前的嚣张,有汪太后撑腰的时候,汪太后说让皇帝留到多久,皇帝就得留到多久。可现在他没有汪太后撑腰了。
就算还有汪太后撑腰,皇帝也已经不听汪太后的话了。
诚国公使劲转动他那几乎从来没有用过的脑子,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臣请陛下出宫,是想跟陛下报喜,臣快有嫡子的事。陛下也知道,臣对舞文弄墨没什么兴趣,不知道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可否让陛下帮臣想一个?”
卿昱没说话,白萌做苦笑道:“诚国公若是想要陛下赐名,只要上折子说一声就是,何必还让陛下专门跑一次。”
诚国公辩解道:“臣只是想和陛下一起商议名字,权当兄弟交流了。臣很久没有和陛下说过话了。”
白萌看向卿昱,卿昱冷声道:“你这孩子名不正言不顺,朕不追究,你也好意思让朕帮你取名字?”
诚国公终于忍不住生气了,他道:“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是臣正妃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叫名不正言不顺了?”
卿昱道:“诚国公莫非是忘记国丧官宦都百日不得嫁娶,厉太后是你亲母,你该守孝二十七个月?虽朕知你无甚哀意,但你那服中生子的事就别太高调了。”
孝期内生子被称为服中子。虽然在礼法上,服中子是违背礼法的事。但这事颁布律例时开始,就是没人告发,官府不会主动追究的事。
前朝时,一位有做为的皇帝抨击了礼法关于守孝一些太过摧残人的规定,那孝期的规矩就更松了一些。
特别是在宗室之中,服中子就算被告发惩罚,也不过是罚俸一年而已。作为皇帝,更是懒得在乎这个。
但毕竟是有违礼法的事,就算做了,也要低调一些。
服中子一般不办洗三宴,并会在孝期之后才上族谱。就算是皇帝,也是一样。
厉太后还是诚国公亲母,于情于理,他守孝都该比其他宗室更严格一些。
他孝期多次被大臣举报在府中纵情声色就罢了,现在服中子都弄出来了,还真是怕皇帝不惩罚他吗?
看诚王妃显怀的程度,这服中子肯定是在孝期中怀上的。这不但是服中生子,还是服中同房的证据。
诚国公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么回事。
虽然他脑子因为从没学过什么东西有点不好使,但也算是受过正统礼法教育——即使没遵守过。所以他终于想起来,原来自己还在孝期啊,原来孝期中怀孕生子是不对的啊。
虽然诚国公心里是不以为意的,但他现在也知道自己处境不太对,只能老老实实告罪道:“臣忘记这件事了,要不……打了?”
卿昱嘴角抽了抽,对诚国公这无所谓的态度,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诚王妃到底是脑子进了多少水,才会对诚国公死心塌地?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