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在房间里坐了下来,他打量一下屋子笑道:“堂堂的大将军怎么住这样的房子呢!这太寒碜了吧!”
苏宏晖苦笑一声说:“殿下说笑了,卑职早已被革职,现在只是一介平民。”
“哦——这很不幸啊!”
苏宏晖再也忍不住,扑通跪了下来,含泪道:“卑职真是冤枉,请相王殿下替我做主。”
“起来!起来!坐下好好说。”李旦连忙让苏宏晖起身坐下。
这时,苏宏晖的小妾端了两杯茶进来,苏宏晖坐下,擦去眼泪道:“卑职失态,让殿下见笑了。”
小妾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苏宏晖和李旦两人,李旦淡淡道:“我听说苏将军是因为王孝杰将军战死而被免职,但苏将军似乎年年喊冤,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冤情?”
苏宏晖当年确实没有按照约定的计划去配合王孝杰作战,导致王孝杰被契丹大军包围,几乎全军覆没,这个责任已经明确,但苏宏晖心里明白,并不是他不想去援救王孝杰,而是武三思不准他去援救,还特地派人来监视自己。
事后,苏宏晖去找武三思申述,但武三思根本不睬他,连门都不让他进,他年年跑来京城申述,就是希望武三思能良心发现,再给自己一个前途,他家无积蓄,晚年就会很悲惨了,但最终结果还是让他心灰意冷,武三思表示根本不认识他,命人用棍子将自己赶走。
此时苏宏晖已经豁出去了,他便将当年武三思秘密接见他,命令他要让王孝杰大败,又不准他救援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李旦连连点头,这果然是极为狠毒的招数,李臻居然还记得这件事,一旦这个案子被揭开,武三思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听完苏宏晖的述说,李旦又道:“我是有心帮助你,但凡是要有证据,光凭你的一面之辞,恐怕我很难说服圣上。”
苏宏晖犹豫了,这件事一旦掀开,他就要彻底得罪武三思了,武三思必然会杀他,他在反复权衡,自己真能得罪武三思吗?
李旦看出了苏宏晖的犹豫,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李臻一定要自己亲自来说服苏宏晖,只有他亲自出马,才能抵消苏宏晖对武三思的惧怕。
李旦微微笑道:“我也给你一个承诺吧!一旦将来李唐复国,我会保举你为左卫大将军,开国郡公,这个条件如何?”
苏宏晖心中激动起来,相王极可能就是将来的皇帝,他的亲口承诺,是他这辈子最后的希望,他心中一横,决定将身家性命都压在相王身上,他砰砰磕了两个头,便从旁边小箱子里取出一只木盒,郑重地呈给了李旦。
“盒子里是当年武三思亲笔写给我的信,让我务必使王孝杰大败,当时我留了一个心眼,当着武三思的人烧掉了假信,却把真信保留下来,一直藏了五年,我愿意把它交给殿下。”
李旦大喜,有了这封信,武三思难过此关了。
。。。。
这个春天注定是混乱之春,由于武三思即将登太子位而引发的斗争渐渐到了白热化,城门刚刚关闭没有多久,数百名千牛卫士兵便包围了庐陵王府,御史中丞吉顼大步走进王府。
李显的两个儿子,李重润和李重俊迎了上来,他们怒斥道:“吉中丞,你这是做什么,竟然敢动用军队包围我们?”
吉顼陪笑道:“两位公子请不必动怒,给吉顼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来惊扰庐陵王殿下,我是奉圣上旨意,前来说几句话,我要见庐陵王殿下。”
韦王妃从大堂走了出来,冷冷道:“王爷身体不好,不能见外客,你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
吉顼慌忙行礼,“下官参见韦王妃。”
韦王妃哼了一声,“你不用假惺惺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吉顼干笑两声说:“王妃让微臣为难了,微臣确实是奉旨而来,因为中郎将张景雄之死涉及到了庐陵王殿下,圣上让我来告诉庐陵王,如果他肯承认,那么可以从轻发落,如果他拒不承认,证据一旦确凿,她也不会考虑母子之情,这是圣上的原话,微臣如实转述,也请王妃转告给王爷,至于搜查府邸,虽然圣上已同意,但微臣也没有这个胆子,微臣先告辞了。”
吉顼行一礼,慢慢退了下去,韦王妃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实际上她心中却很慌乱,她当然听说了张景雄被杀一案,也知道现场有血字指向庐陵王,一旦圣上真认为张景雄是庐陵王所杀,那他们一家就完了,她的所有希望和梦想都化为泡影。
韦王妃恨得直咬牙,眼看吉顼要退出大门,她急忙喊道:“吉中丞!”
“王妃还有什么事吗?”吉顼停住脚步笑问道。
韦王妃缓缓道:“我听说李臻已经回京述职,他一回来,京城就发生这么多事情,吉中丞不觉得很奇怪吗?”
韦王妃已经隐隐猜到这件事和李臻有关,是不是李臻栽赃给庐陵王她不知道,但为了保自己,她不惜将李臻供出来。
吉顼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下官明白了,多谢王妃提醒。”
他转身快步走了,韦王妃一阵咬牙切齿,“李臻,是你先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
吉顼走出王府大门,便翻身上马,带着数百士兵向坊门而去,这时,一名随从上前低声道:“公主殿下有令,此时不准牵扯到李臻身上。”
吉顼点点头,“我心里明白,不用你提醒。”
刚到坊门,只见坊门旁走出一人,躬身行礼道:“吉中丞请留步!”
吉顼一怔,他细看了一下,认出此人,是韦王妃之侄韦播,和他有点交情,吉顼便笑道:“原来是韦公子,有什么事吗?”
“吉中丞,请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