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尊重,千羽辰一直只在一旁看着,此刻面前这倔强地、坚持不要他过问关心的男子放下孤傲求他帮忙,男子微微弯起的苍白唇瓣泛着浅浅的淡青色,人显得那样冰冷,却又笑得那样无奈,不知为何,千羽辰看着,心中莫名难受。
他捡起地上瓷瓶,将瓶中药丸喂容澜吃下,关心问道:“你好些没有?还能走吗?”
容澜垂下眼睫,沉默半晌,极其不情愿的承认:“走不动了……”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被人打横抱起。
“我送你回去。”
“能不能换个姿势……?”
这是容澜第二次被千羽辰抱,和上次的体验一样,这人的怀抱格外温暖,温暖得让他不禁就想起容烜。
容澜终是支持不住,在千羽辰温暖的怀中沉沉睡去,睡梦中呢喃呓语:“大哥……”
“大哥?”千羽辰目光幽深,低头望向昏睡之人。
……
“少庄主,荣公子拒绝了去庄中任职,说他听闻尚有家人存活于世,打算回南方故土寻亲。”
……
容澜闭眼前心中绷了根弦,是以很快便醒来,他缓缓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千食客,屋里点着灯,送他回来的人正坐在床前,一手覆在他的心口为他驱寒疗伤。
千羽辰见容澜睁眼,撤回手掌,放心一笑:“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容澜撑身坐起,望向千羽辰真诚谢道:“我好多了,谢谢你。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是你的随从告诉我的,他去给你请大夫了,应该马上就回来。”千羽辰说着倒给容澜一杯热水:“你先喝点水吧。”
容澜接过水杯,语气仍旧透着虚弱:“谢谢。”
孟胜安被夜无声一路飞檐走壁带到房中,他一番望闻问切,又重新检查了容澜身上的伤,因着与容澜有过约定,他隐去心疾,只道:“你的骨头还没长好,切忌不可随意跑动,好在断骨之处没有错位,只要将养得当,不日便可恢复。”
容澜点头:“多谢孟大夫。”
那边夜无声送走孟胜安,候在屋外。
屋内,容澜起身下地,冲着千羽辰拱手作揖:“今日之事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容澜无以为报,这个人情只能欠下了。”
千羽辰意味深长一笑:“若你有机会报答我呢?”
容澜后退一步,再道:“我明日就将离开洪州,恐怕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千羽辰问:“之前听你说去赌坊是为了赚盘缠,怎么这么着急就要走吗?你骨头断了三根,伤得不轻,何不等伤养好再动身?”
容澜解释:“我打算去南方找我大哥,如果顺利想赶着年前寻到他,与他一起过年。”
“竟是这样!”千羽辰思索片刻:“正好我明日也将南下,你受了伤,不若就与我同行,路上也可多人照应。”
容澜直言拒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南下前还要再去个地方,怎好耽误你的行程?”
千羽辰笑道:“你既着急年前寻到令兄,想来这要去的地方不会远,我行程宽裕,绕路陪你去趟也无妨。”
容澜闻言抬眼与千羽辰对视,想从千羽辰眼中看出些什么。
面前男人几次三番为他提供帮助,眼下又坚持与他同行,如果不是真的好人背后必定有所图谋。
可对方眼底含笑、目光柔和真诚,不见丝毫算计,容澜看了半晌,黯然垂眼,心中不由骂自己,还真的是权谋游戏玩多了也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人家好心帮他,他却小人之心!
思及此处,容澜坦言:“我想先去趟冥山!”
千羽辰惊讶:“冥山?冥山上极冷,眼下腊月山上除了积雪什么也没有,还要冒雪崩的危险,你去哪里做什么?”
容澜出神片刻,轻声笑答:“去看看来的地方再走,以后估计没有机会了。”
他自冥山穿越醒来,如今要走,总觉得该去那里看看。
翌日天不亮,千食客门前挤了一堆马车。
容澜走出大门,看着眼前情形问身侧之人:“辰,他们也都要南下吗?”
昨晚容澜同意与千羽辰同行之后,千羽辰便坦言自己家世敏感、还不能将姓氏告诉容澜这个才两面之缘的人,只道自己单名一个“辰”字,容澜不习惯与人称兄道弟,向来直呼人名讳,于是就有了这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