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梓墨被退下来后,他坐定在床,腰背挺得如松柏般笔直,他蓦地转头,眼底满是戾气漠然,瞪向穆良。
穆良被他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面色一白,慌忙扯落了帷幔,再不敢看了。
穆凌落却不知其间曲折,只以为穆良听她的话,她爬了起来,看向宿梓墨,他穿着的是穆大朗的中衣裤,但是却明显短了一截,可哪怕是如此,他笔直而坐,就有着一种千军万马而过的气势,仿佛泰山崩于前他都能淡然处之。
而且,穆凌落观察他的坐姿,以及他的习惯,她敢肯定,他一定是个军人,这些可以从她给他换药时,他身上那些或大或小的伤口看出些端倪。
穆凌落站了起来,自顾自背对着他,穿好了衣服,这才转身看向他,他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眸很具有穿透力。
“好了,该说说你的事儿了。你现在伤势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那么,你是不是该通知你的家人来接你回去了?你这段时间在我这里养伤,你若是过意不去,想给我银子的话,我也是不会拒绝的。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她见宿梓墨眸子紧紧地锁着她,犹如慑人的老虎,她心里一虚,忙道:“你要是没银子也没关系,你赶紧回去吧,你家人也该担心了。我也不是很好奇你叫什么的?”
他如今这副模样,倒是跟方才他纯真卖萌的模样是天壤之别了。
等了半晌,才见宿梓墨蹙了蹙他优美的眉头,开口道:“我只记得我叫阿墨,家人,”他揉了揉额角,“我脑子现在很混沌,记不起来事情了。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啊,你不是我的娘子么,那么你应该就是我的家人了啊。”
闻言,穆凌落真是差点儿喷出一口血了。失忆?能不能别这么狗血,她都不要他养病的银子了还不行么?
什么她是他娘子,他开始叫她娘子阿落,弄不明白她名字的做法,果然是耍着她玩的吧!不待这么腹黑的啊!
开始还耍委屈,现在说什么跟她是一家人,这是想让她养着么?
呔,这是当她好欺负吗?
穆凌落真是来火得很,她一把扯过宿梓墨的手腕,给他号脉,他的脉搏的确稳健,但其中也有不平之处。
她微微皱眉,想起一个可能性,“你的头疼不疼?”
宿梓墨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这个地方有些刺痛。”
穆凌落挨近了他,抬手去碰他手指按住的地方,她仔细摸了摸,果然摸出了个隆起的小包包,里面是硬硬的,经过这么多天,连溪泉水都喝过,却没消下去,可见当时这包肯定是不小的。
她想起这么多天,他明明伤势稳定了,却依旧昏迷不醒,显然是跟脑袋上的这个包有关。
她就曾经听说过一个案例,一个女子从楼梯上滚落,就只撞出了头上一个包,结果昏迷半个月后,醒来却丧失了所有的记忆,直至二十年后才恢复。
穆凌落当下震惊在原地,她不会就这么倒霉的捡到了个失忆的家伙吧!而且这病很难说,要是快的话可能十天半个月,他就恢复记忆了,要是慢的话,几十年都不好说。
而且他要是一辈子都想不起来的话,该不会是一辈子都赖着让她养吧!
想着,穆凌落就对上了宿梓墨那双漆黑的眸子,他微微弯了弯薄唇,露出了个惊艳的笑,“娘子,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