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以前日子过得苦了,现在重获自由,又有田有房,余二就起了成家生子,为余家延续香火的念头,就托了媒人物色合适人选。
按说,以他现在这个身家,要娶一个黄花闺女也不是什么难事,虽然四十多岁年纪了,去好歹也算是个中产阶级。
可大伙儿一了解,才愕然发现,这余二的房子和土地的户主却是他的姐姐,他就是个管家,丫鬟拿钥匙——当家做不了主。
自然没有人肯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某日一个白各庄来了一个拖着老娘和六岁孩子的中年婆娘。
中年婆娘姓师,生得倒是美貌,大家都叫她师娘子。
她母亲叫谈婆,鸡皮鹤发,面相甚是凶恶。
至于那个孩子,随了母亲的姓,姓师名义,唤着义哥儿,是个不太爱说话的孩子。
据说,师娘子以前在京城做私娼。后来因为年纪大了,生意日渐不成,再加上前一阵子国家严厉打击无证经营户。
她在城中混不下去,就带着母亲和孩子跑白各庄来,要租房子长居,这就寻到余二家中去,问有没有房子出租。
余二一看师娘子,眼睛再挪不开。就对谈婆说,你家大妹子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再说孩子一天天大了,也懂事了,需要教养。何不寻个好人家嫁了,女人家总归是要找个归宿的。
谈婆阅人无数,闻弦歌知雅意,如何不明白余二的心意。
又见他住的是豪宅,家中还有良田,以为是个员外,自是心动,想敲他一大笔彩礼。
俗话说得好,鸨儿爱钞,姐儿爱俏。师娘子见余二生得实在太丑,心中不喜,却不肯。又拗不过母亲,就提出苛刻的要求。说,家中母亲年老需要人侍奉,自己又带着孩子,如何能够弃之不顾?官人若是有心,可入赘我们师家。奉养老母,把义哥儿当亲生儿子养大成人。
这已经是相当苛刻的条件了,古代赘婿在家中地位和奴仆没有什么两样,师娘子欲借此让余二知难而退。
却不想,余二本身就是家生子出身,现在也是光棍一条,干惯了奴仆这种活儿,给人当赘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当下,余二找了媒人,择日不如撞日,第二日就办了酒席。
“好好儿的给人做赘婿,这个余二为了美色,连祖宗都不要了,真是个混帐东西。”周楠摇头:“对了,他又是为什么被人告忤逆的,难道把岳母给打了?”
衙役回答:“回大老爷,是动了手,谈婆不服,这才告到衙门里来。”
周楠点点头:“也对,算是忤逆了,伤得如何?”
衙役:“也没什么伤,就是额上有块青肿,养两日就好。”
“一点小伤,至于告忤逆,置人于死地吗?”难道说,有人要借题发挥找本大人的晦气,周楠最近诸事不顺,总怀疑“总有刁民想害本官。”
殴打岳母只能算是民事纠纷,只要不打死打残,告到官府,大不了打一顿扳子,好好教训一顿,赔钱了事。
可你一旦做了赘婿,岳母变成母亲,性质就严重了。
周楠心中气恼:“这谈婆也是多事,女婿半个儿,赘婿就是亲儿。她还靠着余二养老呢!再说了,就算办了余二,余家的田地和宅子是姓他姐姐的,谈婆子也弄不到手。真是疯了!”
衙役道:“大老爷却不知道,谈婆可是找到下家了。那人是个富商,手头可是有使不完的银钱,兼生得相貌堂堂,自然是恨不相逢未嫁时。”
周楠大惊:“你这小人满口胡扯什么,方才你不是说那谈婆已经六十多岁,鸡皮鹤发吗,哪个相貌堂堂的有钱人会看上这么一个老丐婆?”
衙役伸手抽了自己一记耳光:“大老爷恕罪,小人口快说错了,是那师娘子找到下家了。”
周楠:“这种事情也能说错,我说谁这么重口味,倒是吓了本大人一跳。对了,那人是谁?”
他飞快地在脑子中将白各庄的富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这个混帐东西,你在劳资地盘上也敢勾搭良家妇女?你勾搭也就勾搭了,还让人家离婚,为了达到目的,还挑唆谈婆告苦主忤逆。
这不是现世西门庆吗?
给本大人找事,不可饶恕。等下先把人提了,打一顿丢在大牢里再说。
不过,京城藏龙卧虎,在动手拿人之前先要摸清楚这人的底细。
衙役自然知道周大老爷的心思,禀道:“大老爷不用担心,就是一个从淮安来的盐商,姓武名新化,没什么来历。”
“原来是他?”周楠一怔。
衙役:“对了,大老爷你也是淮安人氏,难道认识这个武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