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身子一震:“陛下是什么心意,你将情形仔细说来。”
周楠也不隐瞒,就将前天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徐阶沉吟半天,道:“子木似对裕王有成见,看你情形更倾向于景王。听说,你在扬州弄了个商会,裕王府也有股份,老夫甚是不解。”
“首辅,其实怀德太子的死,我也是有责任的。”周楠也不隐瞒,又将那事说了。
徐阶:“原来这其中还这般曲折,咱们确实是不能拥戴裕王了,哎!”他叹息一声,挥了挥手:“子木你也不要自责,世间的事情岂能尽如人意。裕王毕竟才四岁,主少臣疑,非国家之福,对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是好事。”
这一句话叫周楠放心了,从此,徐门算是将宝压到景王头上。
确实,无论是从政治上还是从法理上看,景王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也符合儒家道德伦理。
皇位不传儿子却传给孙子,那不是荒谬吗?
徐阶:“子木你来得正巧,倒可是见见李东壁先生。”
周楠心中雪亮,徐阶这是让自己和李时珍讲述皇帝的病情,以便确定嘉靖还能活多久,也好早做应对。
不片刻,一个皮肤黝黑消瘦的老人就走进书屋,笑道:“徐阁老,这位可是你的孙女婿探花郎周子木。”
这人虽然黑瘦,却显得神采熠熠,走起路来忽忽生风,不用问,正是名医李时珍。
周楠忙站起来拱手施礼:“正是周楠,见过李太医。”
李时珍伸出搭到周楠的脉上,笑道:“什么太医,早就不是了。从你脉象来看,应该是思虑过度,内火旺健,也不用吃药。只需买上一筐梨每日吃上一颗,吃他一个月就好。另外,茶不可多饮,保证足够的睡眠。女色嘛,丰俭由人。夫妻蹲伦,每月十来次就可以了,不可过度。”
周楠忍不住扑哧一笑,这里李时珍倒是个诙谐的人,便道:“东壁先生,我可没叫你瞧病。”
李时珍:“我就是个郎中,你不叫我看病又是为何?”
徐阶笑骂:“你这个庸医,这些天吃老夫喝老夫,倒是捉弄起我的孙女婿来,还真说对了,请你过来还真是看病的。不过,病人没在这里,也不方便叫你看到。”
看得出来,两人私交极好。
周楠并不知道,当年徐阶向嘉靖告密有太医图谋不轨,皇帝大怒,三屠太医院。当时李时珍正在太医院做官,徐阶敬佩他的为人和医术,特意保了下来。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李时珍才辞了太医一职,云游天下采集药物编写《本草纲目》。
这次他来燕山采药,盘缠用尽,就跑到徐老头这里来蹭饭。
李时珍不悦:“可是妇人?无妨,老夫可以悬丝诊脉。虽然有些出入,但还是有六成把握的。而且,医者父母心,在老夫眼中病人就是病人,没有男女之别。况且,看病治病,不外是望闻问切四种手段。人没有到,我又如何开方子,终归是隔这一匹山。”
周楠:“李太医说得是,不过,虽然不能望,也不能闻、切,却可以问啊!实在抱歉,病人确实不方便和先生见面。”
李时珍:“好吧,说说看那病人是什么情形。”
周楠就大概将嘉靖的情形和李时珍说了一遍。
李时珍听得仔细,好几次都打断他的话,问其中的细节。
“皮肉松弛无力,有红色青色斑点,用手一压就是个坑……”
“咳嗽……不像是风寒,也不是因为饥荒而得的水肿。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中了丹毒。”
周楠:“确实如此,此人确实常年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