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照秋穿戴好那身不常穿的官服,觉得整个人都很别扭。看来他还是适合穿得随意点去种地,上朝做官的事情不适合他。今天是若依国使臣到访的日子,百官俱要到场。
荆照秋原没想到易之虞也需要前往,便看他穿戴齐整正襟危坐等着荆照秋出发。荆照秋撇撇嘴,好吧,皇帝跟前的红人。
两人进宫,啾啾自然不能一起带过去,因此是小丫头带着,老太太眼前看着。
若依国使臣的阵仗还挺大,约莫四五百人,其他人早在殿外就停住,只有应该是来使的人带着二三下属进殿拜见皇帝。荆照秋站在左侧的角落里,打量着这个若依使者。看他相貌与中原人确实不一样,却又不是荆照秋以为的深邃外族血统,反倒与汉人更相似,只多了些异域风情。
这一点异域风情使他们完全区别开在场的陈朝人,几乎一眼就能将其辨认出来。约莫是荆照秋打量的目光太热裂,那使臣似乎察觉了什么,微微朝荆秋这边侧头望了一眼,荆照秋丝毫不怯,并不躲闪,反而显得十分坦然。
那使臣也是会说汉语的,一堆歌功颂德的话后,才献出此次的供奉。皇帝随意地扫了几眼名册,对数目倒不甚在意,若依国每年的进献其实都相差无几,无非就是那些东西,只这一次,多了一个名目。
“这名册上还有一样东西,朕怎么没看见呢。”皇帝的食指关节扣了扣册子,斜睨了使臣一眼,那使臣立刻跪下叩首。明明这一眼看似极其随意,却让他冷不丁后背生出一阵凉意。
“回皇上,这最后一样宝贝,暂且要留个惊喜,会在宴会时揭晓。恳请陛下稍作等待。”
“哦,还要等?”皇帝似不耐烦,那使臣后背冷意化为灼热,开始出汗,这位年轻的陈朝皇帝明明脸上并没有大的表情,却让他生出惧意,三年前来使的也是他,那时这位皇帝已初具帝仪,只是如今威严更甚。
就在使臣吓得噤声一声不敢吭时,皇帝又笑了下,轻而易举答应了使臣。使臣劫后余生,背后的冷汗又收了回去,这才缓缓松了口气,身边的两三个下属便跟着他一起再三叩拜后,才退下。
荆照秋和易之虞不站在一块,此时便彼此对视一眼,直到散朝之后,两人才有机会说上一句话。
荆照秋推推易之虞,道:“哇,皇帝还挺恐怖的。”
易之虞一听此话,首先环顾四周,然后才不赞同的看着荆照秋:“外面耳目多,小心谨慎一点。”
荆照秋捂着嘴点头。
“我知道啦,言多必失嘛。我刚才看过了,没有人的,只我们两个,再说我说的很小声了。”荆照秋这回儿声音更轻了,只附在易之虞耳边耳语,“皇帝真的有点吓人。”
荆照秋第二次这么说。之前还没觉得,今天这么一出,让他突然有些怵。他最怕的就是皮笑肉不笑的人。
荆照秋打定主意,种完三年的马铃薯,辞官告老还乡回家好好种地。他不喜欢当官,估计以后也喜欢不起来。两人正说着,一道冷冰冰的目光射了过来,荆照秋警觉地回头。
却没看到任何人。难道是他看错了。
但这道冰冷的刺人目光一直没有散去,直到宴会时仍旧能时不时察觉到。不过,最后荆照秋终于知道目光的来源了。
他一转头就看见荆照珏在他的正前方,位子竟然比他还要好,不过并不是坐着的,只是站在一边。过了一会儿,荆照秋知道那是谁的位子了。
不多时一个威风凛凛的武将入席,荆照珏便在旁边斟茶倒酒。荆照秋敢打赌,他在家里都没有这样伺候过谁呢。
那武将不是别的人,正是郑国公的长子,如今的骠骑大将军元锋锐。好是奇怪,荆照珏怎么会巴结上元锋锐呢。按理说二小姐失踪,他交不出新娘子来是要和郑国公结怨,可看样子倒是和元锋锐关系不一般。
也不知暗地里又做了什么勾当,一看就知道准没好事。感觉到荆照秋的目光,荆照珏也看了过来,瞪了他一眼,满是嚣张。荆照秋咬了咬牙,心里卧l槽一声。还敢瞪他?
荆照秋立刻反应过来,也学着荆照珏的样子,朝着他翻了个白眼。这白眼翻得还比荆照珏更嚣张更放肆,简直是大写的不把你放眼里。
荆照珏脸上的嚣张垮掉,露出几分怒意。
荆照秋很是得意。小样,谁还能嚣张过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