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吃东西的时候很沉默,什么话都没有说。再也不是曾经那般自在的相处。两个人没吃多久,小丫鬟就又端上了几道菜。
晚膳本来就是府里的大厨房统一做的,然后各房自己去选要吃的。是以,并不需要重新做。
肖折釉的目光落在新上的那碟虾上,只一瞬,她又匆匆别开眼,吃着碗里的粥。
霍玄放下筷子,将一旁空着的白瓷小碗放在面前,开始闷声剥虾。
肖折釉的眼神没有逃开霍玄的眼睛,霍玄的动作也同样没逃开肖折釉的眼睛,肖折釉咬了一下汤匙。
“晚上不宜吃太多的虾。”霍玄将剥好的小半碗虾推到肖折釉面前。
“嗯。”肖折釉应了一声,拿了碗里的一只粉嘟嘟的虾来吃。
第一只的味道不是太好,她又试着吃了第二只,等第二只吃完,她便不再吃了。不好吃,没有以前那么好吃了,味道有点涩,还有点苦。
霍玄没什么胃口,他等着肖折釉吃完放下筷子,说:“后院的梅林将落,若是再来一场雨恐怕就看不到红梅了,一起去看看罢。”
“好。”肖折釉笑着答应下来。她自然明白霍玄是有话要与她说。
肖折釉披了件外衣,和霍玄一起去后山时,天色已经很暗了,远处的山岚黑压压的。
霍玄忽然抬手,略挡在肖折釉面前,说:“抓着我袖子吧,你夜里看不太清,这山上的路也不平整。”
肖折釉垂着眼睛,慢慢将霍玄的衣袖拢在掌心里。
连个人并肩走在已经落了大半的梅林里,沉默不语。几次肖折釉想随便找个话头打破这种沉默到尴尬的气氛,可是她最后还是找不到可以开口的话,保持了沉默。
霍玄在一株年岁很大的梅树旁停下来,他转身望着身前的肖折釉,说:“应该多穿个斗篷。”
“已经开春了,没有那么冷了呢。”肖折釉攥着霍玄衣袖的手悄声松开。
“我这一生对不起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你。”
肖折釉笑:“将军这话太严重了些。”
她仰起头来望着霍玄,十分认真地说:“若将军一直这般想,折釉原本报恩的心意反倒成了捆绑将军的枷锁。那并不是我原本所希望的。”
她故作轻松地笑起来,甚至往前走了两步,去拉霍玄的手,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将军,不要再这样了。我们还像以前那样相处好不好?”
霍玄摇头,道:“那不过是自欺欺人。”
肖折釉脸上的笑意有些僵,她讪讪收了拉着霍玄的手,又动作细微地向后退了一步。她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换上她此刻本该有的难过表情。
她问:“那将军希望我怎么做呢?”
霍玄答不上来。
“还是将军希望我干脆死了算了,这样便没了如今的尴尬境地!”
“当然不是!”霍玄立刻反驳。
肖折釉低着头,垂着眼睛,低落地说:“其实是因为将军知道我的心意了吧。倘若将军不知道,我一个人藏着便不会如此了。原以为今生不会再有瓜葛才说出来的……”
早知今日,她便把所有心意全部藏起来,笑着和霍家演戏就是了。何至于如今相见尴尬如斯。
霍玄抬手,想要去拉肖折釉,可是他的手悬在半空许久,最终无力地放下。
“折釉,我做不到。”他声音干涩,带着一种平日里不曾有过的绝望。
肖折釉忽然就哭了,她睁大了眼睛望着霍玄,哭着说:“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倒像是我逼着您娶我,逼着您亲近我一样!我不稀罕!”
虽然她睁大了眼睛,可是泪水氤氲,还是有些看不清霍玄的轮廓了。她生气地抬手,用手背去擦脸上的泪。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霍玄有些慌,他想把哭得伤心的肖折釉拉到怀里哄,可是他双臂垂在身侧,根本动弹不得。
“真的不是那个意思……”霍玄重复,他的声音,他的整个人都被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包裹着。
他曾一次次告诉自己续弦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应该像一个丈夫一样对肖折釉,给予她一个丈夫应该给予她的一切。
可是他做不到。每次只要一动了这个念头,盛令澜回眸的样子就冲进他脑海。甚至,因为肖折釉身上总是带着一丝盛令澜的影子,霍玄在面对肖折釉的时候,那种对盛令澜的回忆更浓。好像随着肖折釉年纪的增长,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