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晃动着阮琦惊惧悲凉的脸,耳边回荡着的还都是吴重在病房里紧紧攥着香囊激动万分的声音:找到了,阿英,我找到了……
阮琦几乎踉跄,饶尊上前拉着她道,“你父亲已经过世了,你冷静点。”阮琦一把甩开饶尊的手,反手拉住夏昼,近乎是瘫跪在她手侧,“你怎么可能救不了他?你是夏昼、是蒋璃、是天芳师、是沧陵的爷啊,在沧陵有多少被医生判了死刑的人
都被你救活了!夏昼,我求你,求你救救他……他不能死,不能……”
最后她几乎是泣不成声,双手还死攥着夏昼的胳膊,头低垂着。饶尊看不下去眼了,想拉起阮琦,夏昼冲着饶尊轻轻摇头,饶尊就没再勉强。夏昼看着几乎跪伏在地的阮琦,心中是莫大悲恸,她不是无所不能,她是天芳师,是沧陵的
爷,可她眼睁睁地看着养父母咽气、看着左时遇难、看着沧陵真正的爷死在她面前……她救不了他们,她不是神。
现在,她唯独能做的就是成为阮琦唯一一点的依靠力量,任由她哭、她痛。
谁说血缘不是件奇妙的事?如果阮琦不知道眼前的邰国强就是吴重,那她看着邰国强咽气的瞬间该是痛快,是释怀,可他偏偏就是吴重,她的亲生父亲,哪怕他抛弃了她们,哪怕她抵死不肯原谅他
的过错,他终究是她的爸爸,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怎会无动于衷?
阮琦哭着说,“我还没原谅他呢……他怎么可以死?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夏昼听着这话,鼻头都是发酸的。
不是不原谅,只是不知道原谅后该如何面对,与其说她痛恨吴重,倒不如说她痛恨这造化弄人。
有时候,她以为自己的命运多舛,遥看着别人总是幸福,可这世间真正心想事成的能有几人?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怕是在这世上活着,总要经历苦痛吧。趁着饶尊将阮琦拉到一边去安抚,夏昼压着胸口的促闷又给陆东深打了个电话,还是无法接通。看来还是在会议室里,往往在开重要会议或与陆门的董事会议时会出现信
号盲点的情况,这是有意为之的干涉行为,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商业信息泄露。
打给景泞,景泞依旧没接电话。
末了又打给茱莉,那头也是忙忙乎乎的,听到夏昼询问后,茱莉说,陆总在开会,我就把话带给景助理了,景助理说会通知陆总的。夏昼闻言,这心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不该放下,如果景泞知道了,那陆东深应该很快就知道了,可手机为什么还接不通?她又叮嘱茱莉去会议室看看,如果陆总还在会议
室,无论如何都要闯进去。
茱莉一听这话吓得差点魂飞魄散,都快哭了,“夏总监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凭我现在的职位压根就进不到会议室那层啊,能见到景助理想已经不错了。”
夏昼咬牙,“你就跟秘书处秘书说,总经理夫人出事了,看他们还敢拦着你?”
通话刚结束后,夏昼的心脏跳得厉害,也慌得很。饶尊就走上前问,“陆东深什么时候赶到?”
夏昼想了想只能实话实说,告知他还没联系上陆东深。
饶尊脸色很难看,压低了嗓音说,“邰国强在亲王府过世是大事,这片地现在是两家集共同开发,他总要露面商讨一下,就算他不露面,也要跟华力统一一下口径。”
“他会来的。”夏昼肯定地说,又问,“报警了吗?”
饶尊说,“这件事必须要报警,我担心的是邰家人。”
话音刚落下,他手机就响了,接起听了一句,脸色略有僵硬,放下手机后跟夏昼说,“你先离开王府。”
夏昼抬眼看他。“邰家人找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饶尊并不意外,他们能想到邰国强会来亲王府,邰家人未必想不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先避一避,有什么情况我随时通知你
。”夏昼理解饶尊的顾虑,邰国强虽说是自然死亡,但如果她牵扯其中的话,那外界的风言风语就会转了意思。她点了点头,饶尊让她从后边的施工小门出去,以免撞上邰家
人。
她刚出小门,就隐约听见了邰梓莘的泣喊声,心脏就猛地收缩一下。
夏昼来的时候没开车,从小路绕到街头时伸手拦了辆计程车,坐进去后,远远的就听见警车和救护车由远及近的声响,然后,很快就跟她所在的计程车擦肩而过。
司机探头瞅了一眼,说了句,嘿,这不定是出什么人命了。
吓得夏昼一激灵。
司机自顾自地又道,前面不远就是亲王府,那片地在施工,之前就死过一个商川,现在要再死工人,那可真就是应了闹鬼传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