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季爻乾目送他们完全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转身回去。
到了村里,师父依旧没回来。我俩赶紧往宋大有家赶。
刚到门口,就见她倚着门,瞪着我俩道:“还知道回来!符师父都失踪三天了,你俩也不急。我爹昨天去找,到现在都没回来,他……”说着哇地哭起来。
我俩心烦意乱,慌忙劝她别哭,问她宋耀祖出门前有没有说什么。
宋大有边抹泪边道:“我爹说,有人见着符师父往腾原县西郊的海子去了,说是那儿出了水鬼,专门拉人下水。符师父处理完刘伯的事儿,也没歇手,直接过去帮忙了。”
“水鬼?”季爻乾皱了皱眉,“难道又是河童?”
宋大有显然不知道河童的事,愣了愣,撅嘴道:“管他呢!要不是爹让我在这儿等你俩,我早跟过去了。废什么话,赶紧收拾收拾,咱也过去看看。”
我俩点点头,重又回店里背上箩筐,和宋大有到村口搭车,往腾原县赶去。
路上宋大有告诉我们,腾原县位处大山腹地,海拔很高,但有个面积很大的湖。当地居民从未见过真正的大海,所以但凡大些的湖泊,他们都叫海子。
腾原县依山傍水,物产自然丰饶,居民既可以上山打猎,又可以下水捕鱼,所以县里大多以猎户和渔民为主。
这几天汛期刚过,沿湖渔民搭船织网,正要下水捕鱼,湖面却突然起了淡红色的雾。
老渔民说,这是水下的沉尸含冤未雪,怨气冲天,找人借命来了。年轻些的渔夫不以为然,认为老人少见多怪,不过是朝霞映在湖面上,山中湿气重,海拔又高,起雾也属正常;况且近两月没下海了,再不捞点海货上来,家里都掀不开锅了,执意要出船捕鱼。
这天上午,共有两艘渔船十一人出海,傍晚时却只回来了一艘,船上也只剩下五人。这五人中,除了一个目光呆滞,浑身颤抖的中年妇人,其余四人都已晕厥。
船把头是个年过半百的老渔夫,见此景象,心中便已明了七八分,命人将妇人嘴巴撬开,不由分说往喉咙里灌了一大碗捣碎的鱼胆汁。
那妇人呕得脸都青了,终于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告诉村民,他们一早出去,在江面上遇到了水鬼。
当时红雾弥漫,他们找定位置准备抛网,见不远处的水面上,似乎有几颗人头在跳动。
刚刚入秋,渔民身子又健硕,船老大以为是村上的孩子在洗野澡,喊了几声。
那几颗人头冲他们起起伏伏地漂过来,却不应声。船老大虽然凶悍,到底不敢拿船员的性命开玩笑,暗中吩咐两艘船都向后划,避开那些人头漂流的方向。
这时候,借着手里的渔灯,那妇人发现,水面上确实是小孩的脑袋,但只有脑袋,没有身子。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那些脑袋都在盯着他们看,而且还歪着嘴,好像在笑。
妇人害怕,把看到的情况告诉船老大。船老大起初不信,直到人头渐渐从迷雾中隐现,离他们的木船不到两米远,突然“啵啵”几声,全部消失不见,这才慌起来,喊船员赶紧往回划。
恰在此时,船头“哗啦”声响,一团浑身黝黑的怪物翻上船来,二话不说,将一名还在呆愣的船员抱在怀里,往湖中拖去。
整个过程发生不超过一分钟,船老大再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船上接连不断地传来船员的惨叫声和落水声。船中唯一的那名妇人缩在船舱里侧,眼见红雾弥漫,本是大白天的湖面却比黑夜还要阴沉,而且那雾看着比先前更红了,如血一般,吓得浑身不敢动弹。
短短几分钟,原本活生生的十一个人,除了她一个还能喘气儿的,就只剩下倒在甲板上的四条汉子。另一艘船不知何时,已消失在浓雾中。
妇人正要挨个去看那四人还有无呼吸,忽然就觉得整艘船仿佛被人从船底托了起来,离开水面,飞快地向一侧的湖岸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