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想要当救苦救难的菩萨,但是看他们难受,我心中也不好受,能帮他一把,虽然未必救得了他的性命,但我心里总不至于再那么难受,这岂非不是好事吗?”黄洛洛说道。
化骨芙蓉枕着手,悠悠感慨道:“年轻真好啊,身上的光像太阳一样……”
“前面就是沈家了,咱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难事吧,不然以后就算想做善事也没命做咯。”化骨芙蓉说道。
沈家的宅邸不像是当地房屋尽是竹搭铺草,反而是白墙朱柱,廊架飞檐,一派中原风格,这是因为他们家祖上在朝为官,所以颇受中原影响,四人到了之后自有下人通报,原来沈家家主正会见当地的土司呢,听说江迁月来了,沈剑南便直接让他们去了正厅,四人进门之后,绕过一面影璧又穿过一个院子,便已到了沈家的正厅,他们家的厅堂也是中原风格,不过四角也以那些能驱蚊虫的干草装饰,而且家具不像中原的大户人家多用硬木,反而就地取材用的也都是竹制桌椅,因为用的年头久远,很多竹子都已被沁出朱红色,看上去倒是比那些规整的黄花梨家具更为有趣。
正位上此时坐着两个人,左边是一名白发老者,他看上去年过花甲,满头银发梳的一丝不苟,五官生的周正,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不难看出年轻时候必定是个剑眉星目的俊俏小哥,只是此人面颊发红,说明他脾气恐怕不好,他穿了一身锦袍自有一番高位风度,坐在右边的确实一个皮肤黝黑的胖子,他看上去有四十岁上下,上的宽鼻阔口,身上穿着纹饰复杂的当地服装,他的衣服固然与朝廷衣服迥异,但正中间同样是一只走兽,此人看上去不起眼,但江迁月却看得出他也有功夫在身。
“江家公子光临寒舍,老夫有失远迎。”那老人虽然口中这么说,但却没有一点远迎的意思。
“小子叨扰前辈,哪敢让沈老前辈相迎。”江迁月知道江湖人有些人自持辈分,喜欢拿捏架子,每次碰到这种人江迁月也就给他们几分面子,免得惹出是非,果然沈剑南见江迁月好说话,面色也缓和了几分。
“这位是咱们这的土司。”沈剑南引荐道。
江迁月不免又是一番客气,接下来他又将商吾秋和黄洛洛像两人引荐,江迁月虽然面上不显,但心中对这些面子规矩已经烦透了,不过商吾秋便没江迁月那么好说话,毕竟沈家虽然在云南算是有名的世家,但是沈剑南恐怕连见商渊的资格都没有,商吾秋又怎么会像个晚辈一样跟他客气,他只是自顾自的找地方坐下,根本没跟他见礼,黄洛洛有样学样也坐到商吾秋旁边,他们当着外人这样,沈剑南自然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他一来对江迁月有时相求,二来也知玄幽教的名声太大,而且他摸不准黄洛洛跟商吾秋的关系,所以也只不好发作,而那位土司坐在旁边端着手中的茶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跟一尊佛像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他只好转移话题说道:“我府中的事想必你也听他说了吧?”
沈剑南口中的他自然是化骨芙蓉,不过后者也捡了个座位坐下,这时候正吹着茶杯中的茶叶呢。
“恩,已经说过了,我也正是为此事而来。”江迁月说道。
“依老夫看他不过是贼喊捉贼,查来查去左右是浪费时间,让老夫一剑杀了他为我女儿报仇就得了。”沈剑南说道。
“嘿,老家伙,没完没了了是吧?来,今天看看谁杀了谁?”
化骨芙蓉之前不知多少次被沈剑南张嘴妖孽闭嘴真凶的叫着,他虽然性子懒散,但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气,今日总算忍不了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双手一番,八只银梭从袖子中掉了出来,正落入指缝当中,沈剑南见此也是拍案而起,厉声说道:“好,今日老夫就要斩下你的头颅告慰我女儿的在天之灵,来人,取剑来!”
“是。”沈家下人答应了一声。
土司这时却站在两人之间,和气地说道:“此事真相尚未查明,二位何必大动肝火呢?等到案情水落石出,若真是赫丹红做的,到那时再拼个你死我活不迟。”
江迁月也说道:“若是要以武力分高下,那我来也就没意义,如今凶手未有定论,今日二位若是执意一战,无论谁生谁死,若最后查出凶手不是化骨芙蓉,恐怕都难告慰令千金的在天之灵吧?”
他提起沈剑南的女儿,这老人脾气才压下去一些,土司趁机也劝慰着坐下,化骨芙蓉见此也收回了自己的暗器,但是心中却对沈剑南更加警惕了起来。
“我们家做的事便是让生者安心、罪者伏法、死者安息,前辈若是信不过我,我现在便可离开绝不叨扰,前辈若是信得过我,还请在真相未明之前不用再大动干戈。”江迁月说道。
“老夫便是信不过你,也信得过你爹,你要怎么查,都依你就是了。”沈剑南虽然心中依旧有火,但也不至于对江迁月一个小辈发泄,只是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发闷,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老前辈快人快语,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江迁月不在意地说道:“我们江家乃是仵作,第一步自然是要验尸,不知令千金的尸身现在何处?”
“我女儿的尸体……”听到江迁月问起尸体,沈剑南倒是犹豫了起来,他像是有什么话羞于开口,吞吞吐吐半天才说道:
“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