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被抓?”
丁辰睁开眼睛,看着那囚犯道:“你好奇心的确很重。”
“嘿嘿,被关在这里有大半年了,难得有个有趣的人相伴,自然有些好奇。”
“你觉得我有趣?”
“嗯,至少看上去不甚碍眼。”
“所以你刚才帮我?”
丁辰眯起眼睛,“你可知道我得罪了什么人?难道就不怕受牵连,到时候死无葬身之地。”
“哈,怕个鸟。”
高顺哈哈大笑,靠着墙,仰望屋顶,半晌后轻声道:“那你可知道,我又因何被囚?”
“不知!”
“我……”高顺犹豫一下,轻声道:“我乃阉党。”
“啊?”
丁辰顿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看着高顺道:“你下面被割了吗?”
“你才被割了……我是阉党,却非阉人。
我本是洛阳本地人,当初为报仇,一怒杀人,被判处死。幸得蹇硕相救,才是我保住了性命。后来蹇硕为上军校尉,我便做了牙门将。后来阉人勾结何进,杀了蹇硕,吞并了蹇硕所部……那蹇硕不管好坏,却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自然不甘心。
于是,我便被视为阉党,被关进大牢。
我听说,原本我要被秋后问斩,却没想到何进作茧自缚,被张让设计杀害……董卓入京后,大赦囚徒。唯有我,因为和阉人有牵连,所以仍被关押,却又无人过问。”
高顺言语间,显得很是轻松,丝毫没有火气。
可是,丁辰却听得出,他内心中存着强烈的不甘,更带着几分怨念。
说起来,天下人都在咒骂阉人,咒骂十常侍。
不过曹操却在私下里对他说过:所谓阉人,所谓党人,都不过是为私利而已……
曹操的祖父曹腾,也是阉人,曾权倾一时。
曹腾是西汉丞相曹参之后,初为黄门从官,历三帝,有迎立桓帝的功劳,被封为费亭侯,拜大长秋。他在宫中用事三十余年,未有太多过失,反而提拔了许多贤良。
后来曹腾收曹嵩为养子,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曹操也算是阉党。
只是,丁辰不太清楚,曹操后来是如何洗脱了那阉党的身份,而且还被党人接纳。
但有一件事,丁辰知道。
曹操表面上对党人推崇备至,可内心里却是看不起党人。
也正是这个原因,丁辰在知道了高顺的身份后,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厌恶的表情,反而显得很好奇。
“怎么,不甘心?”
高顺愣了一下,片刻后,苦笑一声。
“说不甘心倒也不至于……好吧,你别翻白眼,我是有点不甘心。
我出身不好,更无甚背景。少年时,也曾有过一段浪荡,后来在白马寺拜得一个西域僧人习武识字。
蹇硕此人,我不管别人说他是好是坏,可他却对我有恩。
他不但救过我的命,而且还教我武略,更把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提拔到了牙门将的位置。他治兵很严,西园八校中,除了典军校尉曹操之外,其余诸人都比不得蹇硕。
可惜他是阉人,最终也被阉人所害。
我高顺虽做过许多荒唐事,却明白知恩图报这四个字的意思。他死之后,落井下石者不计其数,我却不能这么做。所以,便是死了,我也要为蹇硕收敛尸体下葬。”
丁辰听到这里,忍不住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如此,他是因为替蹇硕收敛尸体,不肯划清界限,所以才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