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多是女眷,且都是素日与临安伯府交好的。有那等权势要高过临安伯府的,便不肯前来,顶多遣了家里几个体面些的婆子送些礼品罢了。
沈碧萱梳了个牡丹头,发间簪了一支赤金点翠五尾的大凤钗,身上穿了大红色织金缠枝菊花纹的夹袄,正在忙着招呼客人。她身旁站着那位穿了一件玫瑰紫二色金对襟夹袄,身材高挑,相貌秀丽的女子是沈氏的大儿媳妇宋氏,出身永昌侯家的嫡系。只是宋氏的这一支总归是比不上永昌侯那一
支荣耀显贵的,不过是同宗同族罢了。
沈沅带着沈澜,沈湘,沈潇上前,对着沈碧萱屈膝行礼,说了拜寿的话。又对着宋氏行礼:“见过大表嫂。”
宋氏扶了她的胳膊起来,目光打量了她一打量,然后抿唇笑道:“这是沈家大表妹?这些时候未见你,倒是出落的越发的娇美可人了。”
宋氏和大表哥江兴为成亲的时候沈沅也过来观了礼,其后节庆之时也见过两次,宋氏对沈沅是很有印象的。沈沅原就生的那样容光照人的一个相貌,又是那样骄纵的一个性子,任凭是谁见过一次,只怕都再也忘不了。不过年前宋氏和婆婆沈碧萱闲谈的时候,听她说起在大舅母
家见过沈沅,现在做得一手好针线不说,便是性子瞧着也平和了不少。那时她还不信,但现在看着站在面前的沈沅,却由不得她不信了。“大表嫂惯会取笑人。”沈沅微笑着。又回身自采薇的手中接过一只锦匣来,双手递了过来,“我在常州的时候听得说大表嫂喜得贵子,偏生那时我隔着那么多路,也没法前
来恭贺。今儿补上这份礼罢。大表嫂可别见怪才是。”
宋氏也是个有福气的,嫁给江兴为不上两年就生下了嫡长子,也是临安伯的嫡长孙,将来是要袭爵的。宋氏很高兴。她伸手接过了锦匣,回手递给了一旁伺候的丫鬟,又笑道:“今儿的大厨是特地从扬州请过来的,做的极好的菜。戏班子也是特地请来的,唱的极好的戏,大
表妹待会儿可要吃好玩好。”
沈沅笑着点头。其后沈澜等人也上前同她寒暄过了,宋氏就叫了个丫鬟过来,让她领着她们姐妹几个往后面的邀月楼去。戏台子搭在那里。
等上了邀月楼,沈沅就看到了大伯母杨氏,忙上前同她见礼。
杨氏拉着她的手,笑道:“我刚刚还在同王夫人说,我的那几个侄女儿也该来了,这不,你们就来了。”
又忙着替她们引荐:“这位是广平伯王夫人。”
又对王夫人笑道:“这位是我的大侄女沅姐儿,后面的是澜姐儿,湘姐儿和潇姐儿。”
王夫人一一看过去,笑道:“你的这几个侄女儿生的都是花容玉貌的,叫我看了,都不晓得该怎么赞才好。”
沈沅一面对王夫人屈膝行了礼,一面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王夫人近五十岁的年纪,身上穿的衣裙和发髻间簪着的首饰看着都很清雅,看着一点儿也不华丽。不过她额头上围着貂鼠皮的卧兔儿,毛皮水光润滑的,左手的中指上戴
了一枚赤金镶翡翠戒面的戒指。那块翡翠戒面极是通透,看着一汪绿水一般。这两样儿可就极奢华了,一看就知道她身份必然不低的。沈沅心中暗自想着,以往就听说广平伯夫人为人和蔼,又端庄大方,今日一看再不错的。想必她的女儿也不错,不然也不会一进宫就被皇帝看中,封为了安嫔,后面还生
下了三皇子。不过她的儿子王信瑞的德行可就不如何了。想必是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难免溺爱,所以才养成了他那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德行。
给沈沅她们引荐了王夫人之后,杨氏又给她们引荐了其他几个她相熟的夫人。沈沅明白杨氏的意思。除却沈潇年纪还小,她和沈澜,还有沈湘可就都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了。特别是她,到了今年秋季就十六岁了。这个年纪可不小了。杨氏自小疼爱她
,自然会将这事放在心上。
也不好却了杨氏的这一番好意,于是沈沅就面上带着微笑,随着杨氏,一一的见过了其他的几位夫人。
然后她就看到了谢蓁蓁,还有梁庆云。
谢蓁蓁也还罢了,这个梁庆云,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的。上辈子她嫁给李修源两年之后,李修源就纳了梁庆云为妾。且因着她相貌与谢蓁蓁有几分相像,李修源极是宠爱她。梁庆云又是个不安分的性子,见她不得李修源宠爱,
也不得李修源的母亲喜爱,后面就极作践她。甚至她中的那毒,沈沅后来想起来,都疑心到底会不会是梁庆云让人给她下的。
若她死了,想必依着李修源对梁庆云的宠爱,就会扶她为正室。自己可不是挡着她的路了么?
沈沅袖中的双手死死的握着。她不知道她现在面上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可总归不会很好看,因为她听到杨氏正在关切的问她:“沅姐儿,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沈沅回过神来,敛下了面上的异色,露出一个得体浅淡的浅笑出来:“我没事。”
眼角余光看到梁庆云正在低头同一位衣饰精美的妇人在说话,想来那应该是她的母亲。而她的母亲一面听她说话,一面目光也朝沈沅这里望过来。
随后沈沅就见梁母和梁庆云起身从椅中站起,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这几位是太常寺少卿沈大人家的姑娘?”梁母笑着同杨氏搭讪,“我家老爷同沈大人是同科进士,彼此也相熟的,说起来也算是世交了。”
杨氏不知道这事,所以她就转头看着沈沅。沈沅以往并没有见过梁母和梁父。她只模糊的记得上辈子梁庆云的父亲是通政司的一个什么官儿,后来因着二皇子被李修尧扶上了皇位,李修尧又在背后把持了朝政的缘
故,李家成为炙手可热的外戚,梁庆云就求了李修源,将梁父升迁为了礼部右侍郎。不过梁父到底是谁她也是不知的。
于是沈沅就问道:“不知尊夫是?”
梁母笑道:“拙夫原是在徽州为知州的,年前刚回京述职。还曾去府上拜访过令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