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我要你真心实意的回答,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我没有半分怨言,别像你平时那样,说话总是留三分,你要知道,就算耗尽我所有的心事,也猜不透你那三分。”
“我一分不留。”
又等一会,薛金摇道:“无论如何,请你留我弟弟一命。你可以杀我,可以免去他的降世王之号,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但是不要杀他。”
徐础一愣,“你怎么会想到这样的事?”
“我只问你同意不同意。”
“同意。”
“别回答得太随意,要不了多久,等你还要再往上走的时候,或许就会另有想法。你比我聪明,我所谓的预见都是远远地一瞥,你能清楚地看见未来,因为你将一切都算计好了。所以,你要仔细想,想想有朝一日,你会不会觉得我弟弟是个阻碍。”
徐础不用细想。
新降世王年纪尚小,没什么威胁,可是等他长大,自然会引来追随者,最讽刺的是,薛六甲刚死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降世军将分崩离析归属诸王,正是吴王有意无意地推动之下,令祖王声名鹊起,降世军死而复活,比从前更加团结。
降世王的儿子将继承一份庞大的遗产。
徐础纳闷薛金摇意能想得这么远,很快明白过来,她不是想得远,只是单纯地不敢相信吴王。
“同意。”徐础还是给出同样的回答,加上几句补充,“从此以后,祖王不会再降世,任何人,包括你、我,都不会再显示‘神力’。义军要靠真刀真枪争夺天下,这样一来,我不必杀你弟弟,也不要他的王号。”
薛金摇紧紧盯着丈夫的眼睛,两人相距如此之近,呼出的白气混在了一起。
“好,我跟你进城。”
徐础抓住薛金摇的一条胳膊,“永远、永远不要再替我做决定。”
“嗯。”薛金摇回答得冷淡,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躲闪,完全没有平时那样的强横,就在刚刚她还显得十分固执,这时却有几分犯错之后不知所措的慌张。
徐础松开手,于公于私,他现在都没办法处置薛金摇,只希望她今后能老实地当一名妻子,就算要帮忙,也该是牛天女对宁王的那种帮法。
“你没杀宁王?”薛金摇问道。
“还不是时候。”
“嗯。”薛金摇没再多问。
薛金摇走开,传令全军进城,将士们大为高兴,虽然相信降世王女儿的法力,他们还是希望能够进城与亲友团聚,享受片刻的安稳。
将士列队进城,吴王夫妻骑马守在道边,他们得最后入门。
“官兵来啦!”后方哨兵喊道。
正在进城的队伍立刻变得混乱,有人想往里挤,有人想往外跑,互相撞在一起。
好在后方很快又传来喊声:“不是官兵,是官兵使者。”
骚乱很快结束,此前想往城里挤的人,不免有些讪讪,没人指责,队伍的行进速度更快了一些。
徐础命后方将官兵使者带来。
使者只有四人,两人是卫兵,另两人一个是郭时风,徐础已经弄不清此人现在归属哪一方,另一个是费昞。
费昞怒气冲冲,也不管周围有人与否,来到吴王马前,大声道:“背信弃义!”
郭时风在一边劝道:“费大人这句话说得过了,两军交战,只要是还没公开的事情,就算不得背信弃义。”
费昞气得说不出话来。
徐础命卫兵带使者进城,单独留下郭时风。
郭时风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薛金摇,干脆视而不见,直接向徐础道:“吴王曾经送一队吴军投奔邺城?”
“对,王颠王将军统领。”
“嗯,今晚得谈个结果出来,否则的话,明天午时,官兵要拿这支吴军祭兵神。”
“王将军不是驻扎在百里以外吗?”
“昨天刚被调回来,今天就在营中闹事,大概是想与吴王里应外合吧?”郭时风观察徐础目光,小心探究。
徐础真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