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襄阳城之战,中原群雄大败,活下来的人或许还有机会。”
“有础弟从中出谋划,群雄怎会大败?”
徐础举杯敬酒,“人各有命,身为谋士,咱们也不过比普通人多看出两三步,还未必全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郭时风畅饮,徐础举杯相陪,喝得很少。
郭时风虽是独饮,渐渐却来了兴致,又道:“这里没有外人,外面的四名卫兵都是我的亲信,绝不会偷听咱们的谈话,还会替我看着船夫。咱们尽可放言纵论,础弟以为宁王如何?”
“郭兄这是有点喝多了。”
“我清醒得很。”
“既然清醒,怎么敢在背后议论自家主公?”
“谋士与将军不同,既要得主公信任,又要维持一点疏离,以免当局者迷,便是将军,也有将在外不受君命的时候,何况你我?础弟不敢谈议,我先来。”
“洗耳恭听。”
“先说好处,宁王为人坚忍,不惧艰险,劝别人冒险费尽口舌,对宁王却要劝他少冒些险。乱世之中本无坦途,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却没几个人能够理解,每每都要‘万全之策’,真是可笑,若有‘万全之策’,还是乱世吗?宁王没有这个毛病,他敢抢,也敢舍,我以为他会过于贪图女色,可他将栾太后留在石头城,没有带在军中,让我安心许多。”
“宁王的确如此,咱们此去益州,马上要见的就是一位‘万全之策’。”
“宁王还有一个好处,能屈能伸,屈礼而不屈志,不用担心他会半途放弃。”
“像我就害了许多人,其中包括郭兄。”
“哈哈,础弟别想太多,但是话倒没错,退位的确会害许多人,但也救了许多人,不管怎样,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宁愿胆战心惊留在宁王身边,也不愿踏踏实实追随……础弟这样的人。”
徐础笑着点头,不以为意,“还有别的好处吗?”
“这两条就够了,别的都在其次。”
“有好必有坏。”
“刚猛太过,说是能屈能伸,却只能假屈,不能真屈,一怒之下,无人可劝,我只盼宁王能够一鼓作气,只要他能站稳脚跟,天下无人是他的敌手。”
在郭时风嘴里,宁王的“坏处”也像是“好处”,徐础道:“我与郭兄看法相似。”
“相似就无趣了,础弟肯定还有别的看法。”
“宁王……我不喜欢宁王。”
“哈哈,础弟还真说到点子上了,喜欢宁王的人不多,真的不多,但是一想到宁王前途无量,又都不愿离开。”
“宁王不是唯一有资格争鼎的人。”
“还有谁?梁王吗?若论交情,十个宁王比不上一个梁王,若论英雄,却要反过来,十个梁王比不上一个宁王。留在梁王身边,我只需记住‘大梁帝胄’四字,就能衣食无忧,过得踏踏实实,至少是梁王的心腹之一。只要梁王不败,我永远不用担心自家安危,可是梁王能够不败吗?”
“梁王败在何处?”
“有名而无实,志大而才疏,他在东都收集到不少前梁遗物,出征冀州时带走不少吧?”
徐础点点头。
“梁王不带妻子,不带重臣,不带百姓,却带无用之物,此其所以必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