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太原城的城门还没打开的时候,一骑快马风驰电掣一般直接冲到了城门下面。马上的骑士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衣服上,脸上,都是一层尘土。他的嘴唇都已经干裂,脸色差的几乎就像是一个死人。这个人已经疲劳到了极点,但是硬撑着还没有倒下去。
此刻到了太原城下,一口气松懈下来,他再也坚持不住从马上翻落了下来,只是即便这样,他依然紧紧的抓着手里的一个不大的包裹。
他的衣衫虽然破烂,但是还能看出是南方抚远军的制服!
“快……快开城门……”
这个抚远军的军卒只挣扎着说了一句话就昏迷了过去,他的声音太小,城门上守卫的兵卒根本就没有听到。
今天轮值的城门守,正是当日京畿大营的一个千夫长,叫做杜威。当日正是他带着五百精兵冲击禁军大营,一番苦战之后力斩禁军统领韩遂于马下。太原城原守备军都被调到了京畿大营的驻地,而京畿大营的士兵则轮值守城。
因为勤王有功,杜威已经成为了偏将。
杜威是一个谨慎忠于职守的人,昨晚他带着三十个亲兵到了城墙上之后接替城门守,一夜不曾睡眠。现在北汉大局初定,说不好有什么奸小之辈趁机为非作歹。杜威安排了轮值的人员之后,一直在城墙箭楼上,喝了几杯酒,和手下亲兵下了几盘棋,一夜每个半个时辰就要巡视一趟。
眼见着东方放明,再有一个多时辰就是开城门的时间了。手下亲兵劝他休息一会儿,杜威想着此时倒也不会再有什么事,于是和衣躺下,并未卸甲。刚睡着没多一会,就听见外面军卒一阵慌乱。
杜威睡的极轻,听到声音心里猛的一紧,还以为有人闹事,抓起床边的佩刀快步走出了箭楼。
“什么事!”
杜威将头盔带上,一边走一边问道。
“启禀将军,城门外有个人好像昏过去了。”
“可曾看清是什么人了?”
杜威楞了一下,快步朝城门楼走了过去。一个亲兵回道:“天色还暗,从城楼上看不清晰,隐约见了好像穿的是虞候服饰,不过又不像是咱们京畿大营的,也不像是原来守备军的,看不清晰。”
杜威心中一震,一个不祥的预感猛的出现在脑海里。他不敢耽搁,大步朝前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只有一人吗?”
“只有一人!”
“开城门,把那人救起来,我要问话!”
杜威吩咐了一声,几个亲兵连忙跑下城楼,合力将拉开沉重的城门,几个亲兵小心翼翼的出去,见四周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小跑着到了那人的身前。仔细打量了一下,一个亲兵说道:“这服饰怎么像是南边抚远军的?”其他几个亲兵不敢耽搁,随即将那昏倒的抚远军军卒抬了起来,一个亲兵拉了那人马匹,快速的进了城门。
一个亲兵见那抚远军士卒怀里抱着一个包裹,便想拿过来看看,可是他使劲夺了半天,那抚远军士卒虽然昏迷,但依然紧紧抱着,用尽全力也夺不下来。这时杜威也已经下了城门楼,先令士兵将城门关了,这才走到那抚远军士卒前面。
杜威的四个亲兵抬着那人,天色还没有放开,杜威弯腰仔细辨认了,这才看清果然是抚远军的服饰。看这人的一身的尘土,衣服上也多有破碎之处。在他裤子的内侧,更是已经血糊糊的粘在身上!
杜威一看当时就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定然是一路飞驰,换马不换人,不眠不休从南方边界一口气跑到了太原城下。直到坚持到了这里才终于不支昏迷了过去,由此可见南方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看这个人的服饰,应是一名都虞候。
五代时,因为皇帝多是藩将出身,都虞候就上升为侍卫亲军的高级统率官。判六军诸卫事(简称“六军司”)下属有诸军马步都虞候和诸军都虞候;后梁西面行营中设行营马步都虞候和行营都虞候;后唐沿置,而且还有右龙武军都虞候、左右厢马步都虞候等。十国中,有的设侍卫诸军都虞候、诸军都虞候、控鹤都虞候、黄头都虞候、军虞候、内牙都虞候等。
这人一路上不眠不休,此刻胯下已经被马鞍磨的鲜血淋漓,可见是一位毅力坚定的勇士。
杜威叫人端来一碗温水,扶着那都虞候的头慢慢灌了进去。过了片刻,那都虞候嗓子响动了两声,眼皮微微的睁开,竟然醒了。
他睁开眼睛,随即惊醒起了什么,一把拉住身边的杜威说道:“快……快带我进城!后周……犯边了!”
后周犯边了!
这五个字犹如晴空一道霹雳,将杜威和一众亲兵震的顿时脑子一阵空白。还是杜威久经沙场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命令道:“快!找一辆马车来,我要带着他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