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盖尔依旧憨憨傻笑着,安锋没听见一般继续飞行。飞了一段距离,他实在受不了阿不都拉的唠叨了,开口问:“你原本打算飞到哪里?”
“迪拜啊?”阿不都拉一脸真诚的回答:“我们正在返程,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刚做完飞行特技项目,接下来我将飞到飞机能攀升的最高点,让你们享受亚太空的感觉。孩子们,你们知道怎么训练宇航员吗?你们知道失重的感觉吗?我接下来做的项目就是失重。
我会飞到极限高度,然后关闭引擎,让飞机自由落体,你们会在机舱感受到完全的失重状态,在接近地面的时候进行空中点火,重新启动引擎获得速度,孩子们,这个项目很受欢迎,你们将会非常享受这次旅行。”
安锋平静的反问:“你觉得有意义吗?”
“什么意思?”,阿不都拉很茫然的问。他觉得只要对方肯交流,说明事态尚可以挽回,所以不等安锋回答,他马上追着说:“相信我,我阿不都拉干这一行好几年,我接待过三千四百位游客,飞行小时数上万。这个项目虽然危险,但非常刺激,我可以保证绝对安全。游客们体验之后,都觉得不虚此行,相信我!”
安锋平静无波的重复:“你觉得说这些有意义吗?”
通讯器里忽然传来一个嗓音:“塞斯纳756,我是塔台,听到了吗,请回答。”
安锋弹了个响指,阿盖尔立刻用他那比阿不都拉脸还大的巴掌,严实地捂住了阿不都拉的鼻孔与嘴。紧接着,安锋坦然自若的打开通讯器,大摇大摆的对通话器说:“塔台塔台,我是塞斯纳756,我听到了。”
阿不都拉神奇的发现,安锋嗓子里说出的话,居然跟自己的嗓音一模一样,恍惚间,他觉得自己还坐在驾驶座前,正在回答塔台的问题。
“塞斯纳756,我是塔台,你的飞行高度有问题,我在雷达上看不到你,请爬升,恢复正常高度,请恢复正常高度。报告你的航向,报告你的位置……”
“好的,没问题,我这里一切正常。再给我五分钟,客户要求低空拍摄,我这里一切正常……”与阿不都拉一模一样的声音回答,稍后,安锋关闭了通讯器。
阿不都拉惊呆了,停了一会儿,他不在装傻卖呆,平静地问:“你……怎么做到的?”
“芯片技术”,飞机引擎发出匀速转动声,安锋头也不回的回答:“这是一种后现代技术,我很花了一段时间编制软件。怎么样,不错吧?”
“你怎么找到我的,为什么是我?”阿不都拉问。
“巧合,纯属巧合。如果你接受了我的钞票,也许我们是另外一种关系,但是你贪心了,所以我只能如此……这个,你能理解吧?”
“我理解……”,阿不都拉乖巧的回答。安锋立刻接嘴:“你理解那就好,那么请你安静一会儿。”
“其实我可以……”阿不都拉顺着刚才的话补充,但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他马上换了话题:“你打算去哪儿?你想去哪儿?仅仅想看一下沙漠日落,你需要劫持一架飞机吗?你认为这有意思吗?想省钱是吗?我可以免费的!放了我,我给你飞。五分钟后你要回复塔台,我不认为你五分钟后会飞到沙漠。”
安锋没有回头:“我其实应该感谢你,你帮我完成了一半工作。刚才在飞机翻滚中,你关闭了通话器,关闭了无线导航装置,关闭了被动追踪器……你做的很好。另外,你选了一条好路线,这条航线正好是雷达盲区,沿着这条航线飞,可以直接进入沙特沙漠……现在,还需要我说下去吗?”
阿不都拉口很干,他艰涩的吞咽了一下,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遇到一位不肯通融,拿钱收买不动的飞行员,你会怎么做?假如他没有做出任何危险动作,只是坚持按既定航线飞行,你也会劫持他吗?”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登机前就做好了劫机准备——是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在向哪里飞行?”
安锋莞尔:“你真想知道?”
阿不都拉立刻打了一个哆嗦:“不,如果你不想说,那就别说了。”
如果安锋只是想看沙漠日落,那么这就是一场小孩子的恶作剧。目的地没什么好保密的。但如果这是一次单行线飞行,阿不都拉知道目的地,则意味着他将被灭口。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过,阿不都拉并未放弃最后努力,他继续引导:“小孩,很多人看到你上了我的飞机,如果我出了问题,你认为你能脱身吗?孩子,别闹了,让我们和解吧。我不追究你劫机,你放了我。”
“你怎么想的?用飞机颠簸把我们弄晕后,你打算怎么掩饰这一切?你刚才说很多人看到我们登机,为什么你不怕我们最后告你抢劫?你是想杀了我们吗?还是想让我们在颠簸中‘坠机’?
不,乘客坠机后,你的飞行执照要吊销,我包里只有十几万美元,还不足二十万。为了这一点钱,你不会让自己执照吊销,所以,你最后的想法是杀了我们,让我们彻底失踪,是吧?”
“不不不”,阿不都拉连忙解释:“我没那么大胆,我只是想:你们无法证明自己包里有多少钱。我打算在你们昏迷中,取走一部分现金,真的,我只是个小偷,不是杀人犯。”
“那么你肯定有避人耳目的降落点”,安锋的话音里带了点温柔,问:“这种小飞机随时离不了驾驶员,你想从我们兜里取走现金,必须停下飞机来,然后才能离开驾驶座。所以,这附近一定有个很私密的临时机场,是吧?”
阿不都拉眼珠转了转,爽快地回答:“阿联酋很小,稍稍往旁边一飞就是沙特沙漠。沙特沙漠中有戈壁,有纯粹的沙丘……”
安锋马上接上:“你这种飞机起飞降落的要求并不高,把戈壁滩稍稍一平整,就可以当做临时机场,是吧?告诉我经纬度?”
阿不都拉再度打量一下这两个小人,安锋个头正常,身材正常,完全是个正常的小孩。阿盖尔虽然高壮,但好没到参军参警年龄,警方军方不会用这么点小人做内应的……这,到底怎么回事?阿不都拉想的脑门都要炸了,这么点小人,很娴熟的劫机,目的是什么?
阿不都拉心中有千种揣测,但又觉得不可思议。
这小人,怎么学会开飞机的?他在哪儿学的?他还没凳子高呢?!
阿不都拉盘点几个喜欢用童军的武装,都觉得不可能。这让他觉得眼前的一切不真实,仿佛做了一场梦。也许梦醒他会发现一切正常,天空照样是蓝的,沙漠照样是黄的,他还在迪拜机场,还在自己的飞机前……
但他确实被捆着,捆的很紧。
阿不都拉想尽快结束这场梦,他快速说出临时机场的位置,并好心的提醒:“那里没有任何人,我发誓!”
“阿拉伯的誓言?哈,我记得阿拉伯谚语说:对敌人的承诺不是承诺,对敌人的誓言可以毁约,是吧?所以,真实状况是:那里有荷枪实弹的守卫者。”
这时,通话器里再度呼叫:“塞斯纳756,塞斯纳756,我是塔台,塔台呼叫塞斯纳756,我仍没在屏幕上看到你,你现在的位置,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你还在吗?给我一个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