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阳垂眼看她,目光敛和,隐约柔情,如此凝视良久,终于低下头,在她鼻尖上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
谢华琅这一觉睡得不算久,醒来时见自己枕着他的腿,少见的有些羞赧,同他告辞,急匆匆想走。
“枝枝。”顾景阳叫住她,温和道:“我明日不在此处,你不要来。”
谢华琅嘴上花花的毛病又犯了:“我几时说过我明日要来了?”
顾景阳被她堵住,顿了一顿,道:“不来便不来。”
“玄祯道长,你怎么比我还娇气?”谢华琅哭笑不得道:“我同你玩笑呢。”
她摇了摇他手臂,道:“你要出远门吗?”
“不是,”顾景阳道:“有些事要处置而已。”
“知道了。”他既没说是什么事,谢华琅便不追问,手指在他掌心勾了下,含笑道:“那我走啦?”
顾景阳深深看她一眼,颔首道:“嗯。”
谢华琅脚步轻快的离去,直到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顾景阳方才返回内室,疏离目光在她系在剑首的玉坠上略过,旋即柔和起来。
饮过茶的杯盏仍旧摆放在原地,他原本是想叫人入内收拾的,然而望见她用过的那只白瓷杯时,视线忽然顿住了。
雪白的瓷盏上印了唇脂,娇俏的一点红,恰如六月樱桃。
口脂落在杯上,不留痕迹才奇怪,故而时下女郎贵妇往往会准备怀纸,以便随时擦去。
这等细微礼节,她不至于不知道。
同先前遗落的那只耳铛一般,明明就是故意的。
顾景阳伸手过去,想要触碰那唇印,然而指尖还未触及,便缩回去了。
于礼不合。
……
衡嘉入内收敛茶具时,略加清点,便发现少了一只瓷杯,左右四顾,有些诧异,见顾景阳坐在案前翻阅奏疏,不敢惊扰,等他闲暇之后,方才低声道:“陛下,似乎少了一只白瓷茶盏。”
顾景阳眼也不抬,道:“是吗。”
衡嘉不明所以,小意试探道:“是您收起来了吗?”
顾景阳瞥他一眼,道:“你的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衡嘉垂首应道:“是。”
……
第二日便是朝议,顾景阳下朝之后,却没回道观,而是往临安长公主府上赴宴去了。
他自幼长在太宗文皇帝膝下,同底下几个弟妹感情平淡,然而毕竟骨肉至亲,临安长公主几次相邀,总也不好推拒。
临安长公主对于这个胞兄,惯来都是景仰多于亲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