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成新君,如此行事必然导致家国动荡,但好在皇太子只是皇太子,上边儿还有个实权且强硬的老子顶着,倒也没人真的敢跳出来说什么。
乔毓很赞同皇帝说的话,笑了笑,没有说话。
过了五月,大婚就在眼前,乔毓必然是要在卫国公府出嫁的,再留在宫里,却不像话,跟皇帝打声招呼,便打算回乔家。
皇帝尤且有些不放心,谆谆嘱咐道:“虽说不算远,但也仔细些,别骑马了,坐车回去吧。再则,也别再跟人打架,双身子呢……”
到了六月,时间略微久了些,乔毓终于能够确定,自己的确是有了身孕。
只是她身体一向强健,少有病痛,这会儿见皇帝拿她当个玻璃人看待,听得一头黑线:“没那么严重,你也太小心了。”
皇帝见她这般情状,也觉有些头疼,略顿了顿,终于还是道:“罢了,我送你回去吧。”
乔老夫人听闻小女儿有了身孕,颇觉欣喜,知道她这会儿没经验,便叫立夏和白露多提醒些——乔妍几次生产,这两人都在身边,该知道的都知道,不比寻常产婆差。
“的确是喜事,只是来的有些早了,”乔毓略微有些遗憾,悄悄同母亲讲:“再过两月,便要对东突厥用兵了,我原本还想去瞧瞧呢,看李大郎这个模样,怎么都不会同意的。”
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乔老夫人失笑道:“周遭又不是只有一个东突厥,再往北,不是还有高句丽吗?再不济,也有百济和新罗……”
乔毓这么一想,又开心起来:“也是。”
她怀着身孕,虽然向来体健,但乔老夫人也舍不得叫她辛苦,用过晚膳之后,娘俩便在寝室歇下了。
乔老夫人搂着她,声音慈爱,手掌温暖如昔:“阿琰他们都长大了,圣上也不束缚你,好孩子,可别再胡闹了。”
乔毓心知她是含糊的说及旧事,心头一叹,应道:“我知道的,阿娘放心吧。”
“知道就好。”乔老夫人轻舒口气,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拍了拍她的肩,道:“一路走到现在,阿娘知道,你也不容易。”
她笑了笑,有些感慨的道:“既然有了善果,那就别随意辜负。”
乔毓轻轻应了一声,思绪不由自主的飘到了从前:她在李家醒来,什么都不记得,青涩秀美的二娘,板着脸却心善的王氏,风华正茂的苏怀信和赵德言,还有繁华富丽的长安……
她禁不住叹口气,末了,又忍不住笑了,伏在母亲温暖的怀里,静静合上了眼睛。
帝后大婚那日,天气极为晴朗。
大清早,常山王妃往后厨去安排过一干事项,又往后院去瞧小妹梳妆好了没有,哪知一进门,就见乔老夫人正笑眯眯的跟昭和公主说话,旁边是归置钗环的韩国夫人与孔蕴,只是不见乔毓。
她心头一跳,还当是出了什么事,近前去问,却听乔老夫人道:“四娘还没起呢,你先去忙别的吧……”
常山王妃听得头疼,左右看了看,蹙眉道:“今天是她出嫁吧?这会儿了还不起?”
“她有身孕嘛,原本就辛苦,这几日又忙,起的晚些怎么了。”乔老夫人向来宠爱小女儿,忙不迭道:“阿澜你不许凶她。”
昭和公主也道:“时辰还早呢,不急。”
你们心可真够大的。
常山王妃头更疼了,正待说句什么,就见内侍帘幕一掀,乔毓穿着中衣,打着哈欠出来了。
乔老夫人还在这儿,又是大喜的日子,常山王妃还真不忍心再说什么,先叫人送了早膳来,看着乔毓吃了,这才帮着她梳妆打扮。
雪腻的香粉涂抹过面颊,乌色的黛笔勾勒过眉梢,再点胭脂,涂朱唇,额心一点正红色的花钿,着实艳色逼人。
乔毓少有这般郑重着妆的时候,对着镜子瞧了会儿,颇有些不自在:“是不是太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