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人想要用倾销的方式冲击华夏的经济市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闵州是沿海城市,港口众多,给他们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但是因为这两年蒋世勋一贯采取铁血政策,洋人也不敢肆意妄为。
不过前几天的倾销还是给闵州的经济带来了很大的波动,许多中小型企业都倒闭了。为此,财政局一直在开会,而蒋世勋桌子上也积压了一堆一堆公文。
这个时候,云梓骞却求见了蒋世勋。
蒋世勋原本草莽出身,最是不待见这些喝了洋墨水回来的读书人,但是云梓骞说他有解决眼下危机的方法。
原本蒋世勋以为云梓骞是奔着救云德开来的,但是云梓骞却丝毫没有提起关于云德开的任何事,这使得蒋世勋对他不禁产生了一些好感,心中暗生了一种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觉,觉得云梓骞是个做大事的人。
等到云梓骞走了之后,蒋世勋去安排执行方案,转念一想,不行啊,要做这些事情,想要稳住华商会跟洋人对着干,没有会长怎么行呢?说到底,还是要将云德开放出来。
云梓骞虽然没有说,但是这些事必须要由华商会的负责人去说,现在总理事权还在云德开手上,贸然换上别人,谁都不服,所以他心里虽然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但是不得不说,云梓骞这确实是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蒋世勋正窝着一肚子怒火,蒋立志却跑来说:“爸,你把他们关也是关着,又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还得浪费粮食给他们饭吃,倒不如把他们放了……”
他话没说完,蒋世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瞧你那点儿出息!”
“爸,你等我把话说完啊!”蒋立志一看老头子发火了,顿时急了,说道:“这已经到了年下了,咱们的粮饷不是不够吗?云家豪富,爸你跟他们示点儿好,说不定……”
蒋世勋不等他将话说话,顿时嘴角流出笑意来,伸手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好小子!有长进!”
蒋立志被他拍得皱了皱眉:“能不长进吗?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
当天,云梓骞和福伯在家里等消息,出去打听消息的云钟小跑着进屋,满脸含笑:“三少爷,老爷和太太回来了!”
云钟是管家云福的儿子,原本跟着云梓骞一起去了北地,只是云梓骞被急电叫了回来,而他留在那里做了一些善后事宜,并没有跟云梓骞一起回来,前天晚上刚到闵州。
云梓骞听了这话,大喜过望,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忙催促云钟:“快!我们去迎接老爷和太太!”又向旁边的云福道:“福伯,我说得不错吧?”
云福挑了挑大拇指:“三少爷料事如神!果然是青出于蓝,云家后继有人了!”
云梓骞顾不上分辨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夸奖他的话,连忙抢在头里往外面赶去:“爸,妈,你们可算回来了!”
后面云钟指挥下人们去放鞭炮,说是去去晦气。
云德开夫妇在牢里面虽然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但是牢房里面阴暗潮湿,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即便不受刑,正常人进去都要脱层皮。所以这段时间,无论是云德开还是云太太,都瘦了一圈。
云德开出来之后又心急火燎地赶到公司,召集董事开会。第二天又召集了所有华商会的理事开会,商量对策。几天忙下来,整个人面色蜡黄,到了半夜突然发起烧来,整个人都烧糊涂了,拉着云太太说:“这个逆子,别让他跟谣谣做出有悖人伦的事情来!”
云太太唬了一跳,心里虽然清楚他说的是次子梓宸,但是云梓骞还守在一旁侍疾,她不由紧张地看了一眼云梓骞。
云梓骞这几天也累坏了,跟着父亲东奔西跑,此时合衣躺在窗下的小榻上睡得实在香甜。
云太太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答应着道:“我知道的,你这时候还操心这些做什么?自己的身体要紧!”云太太说着亲自拧了冷毛巾给他敷在额头上。
云德开迷迷糊糊的,又说:“老二那个兔崽子,净干些生孩子没屁眼的事!我要将他逐出家门!”
云太太吓得脸色都白了,心里怦怦跳得厉害,连声道:“老爷,老爷!”
这边动静大了,云梓骞终于被惊醒过来,忙起身来看:“爸,你怎么了爸!”他一把抓住云太太的衣袖,“请医生了没?”
云太太点点头:“阿钟已经去了。”
云梓骞脑子里灵光一闪,说道:“我以前听史密斯说过,人在发烧的时候会烧坏了心肺,要用烧刀子擦前胸和后背,这样就能将温度降下来。”
云太太此时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云梓骞吩咐人从地窖里搬了一坛酒过来,自己亲自解开云德开的衣衫,给他擦拭。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云梓骞忙得一头大汗,云德开的烧才终于渐渐退了。
云梓骞松了一口气,让人拿了淡盐开水来喂云德开喝下。
等到大夫来的时候,云德开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来的是个中医,开了药之后嘱咐道:“云老爷这是虚火旺盛、积劳成疾,切记不要让他动肝火!”
云太太连连称是,等到送走了那个大夫,云德开忽然道:“衍川又要开战了吧?”
云梓骞道:“那些都是报纸上捕风捉影,当不得真的!”
云德开摇摇头:“慕家父子一代枭雄,只怕若干年之后,这一片大好的河山,都是他们的!”
云太太在旁边劝道:“是谁的有什么相干?我听说慕家统治下的华中七省,百姓生活安宁。只要老百姓过得好,又管他是谁当权呢?”
云梓骞也道:“妈说得一点儿不错,这么多年来,慕氏父子从来没有主动挑起过战事,在他们统治下的华中七省,人人安居乐业,一派祥和,经济发展也很稳定。”
云德开叹了口气:“我是怕他们搅进了当权者的争斗中……”
云梓骞和云太太都是一愣,旋即明白了他说的“他们”是指谁,心中不由也跟着慌起来。